你作为皇帝,不能像百姓一样非黑即白,非善即恶。
所以,李倓很痛苦,他内心时常觉得皇帝不好做。
眼前的局面更难,比打仗更难。
要解眼前的局,只有一条路:抢占道义的高点,让反对者无话可说,再在道义的制高点去搞物理消灭。
“王卿的政绩,朕是看在眼里的,魏州今年修建了三座渡口,每一座渡口都能容纳船只三百只以上,连刘尚书都说,若无魏州的三座大渡口,清河、沧州的军备补给将会少一半,卿的功劳,朕时刻都记在心里。”
皇帝的语气温和而儒雅,令人如沐春风。
说完后,大殿内那紧张的气氛也在一瞬间变得缓和了许多。
你看看,你看看,还是圣人说话好听,还是圣人随和。
圣人不仅会打仗,对待臣下也非常走心。
这就是重视人才啊!
我们不跟着这种君主干,我们跟随哪种君主干?
在接下来短暂的时间里,大殿内大多数人内心不约而同达成了一致:这些新政背后一切都是朝堂上几个跳梁小丑一样的奸臣在蛊惑圣明的君主!
那这几个跳梁小丑是谁呢?
首当其冲的就是左相元载!
其次是杨国忠那条天天吃屎的狗!
接下来还有什么靠着投机倒把上来的杨炎,趋炎附势的刘晏,结党营私的杜甫。
在他们看来,那个杜甫表面老实,其实在扬州开设大学的时候,就存在私心,借此机会培养朋党。
当然,少不了李白那个草包。
最可恨的就是鲜于仲通那个畜生、禽兽!
当众人内心达成一致后,再看王铸的眼神,已经从尊敬变得崇敬。
小主,
王铸俨然已经从这一次反对吏改的前锋,变成了意见领袖人物。
方今矛盾已经如此激化,甚至众人联合将鲜于仲通打了一顿,又和杨国忠闹得不可开交。
即便如此,王铸在朝堂上三两句话,就让圣人动容,甚至欣赏。
这种气魄和才情,试问大唐谁还比得过?
连王铸也感受到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更加炽烈,一时间,他全身热血沸腾,豪气干云。
“臣愚钝,幸得圣人垂怜,许臣以魏州刺史,臣才有机会施展寸薄之才,略有一点政绩,但在这朝堂之上,与其他人相比,远远不足。”
王铸情真意切地说着。
至少表面听起来情是真的,意是切的。
王铸刚说完,人群中的杨国忠似有所感,他抬起头,看见圣人正在看自己。
圣人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
杨国忠立刻心领神会,他跳出来,问王铸道:“哦,什么不足呢?”
“嗯?”
“你刚才说远远不足,是什么不足呢?”杨国忠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一脸憨厚老实的样子。
“例如……”王铸顿了一下,“例如我并未能帮清河反击叛军。”
杨国忠顿了一下,显然辩论具体的事务,他脑子有点不够用。
于是李倓继续温和地说道:“王卿言重啦,那不是你这个刺史该做的,这并非卿之过。”
“对啊,那不是你该做的,你到底有什么不足,说出来我们听听。”杨国忠一副老子今天盯死你的架势,嘴角还扬起三百六十一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