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你值得的(2 / 2)

少将见我应如是 栖应 2743 字 2个月前

晏骜川只见女子不断靠近,雅阁内地方不大,故而只点了两盏烛,天色黑了下来,致使阁内光线越发昏暗。

两人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好似一对恩爱眷侣,互相依偎。

气氛沉寂下来,静到只剩下两人彼此交织的呼吸声,让人没由来地觉着暧昧。

“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晏骜川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两步。

只见女子忽然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抬起眼来,吐息如兰:“把衣裳脱了。”

晏骜川一惊,对上女子流光潋滟的回眸,心尖跟着颤了颤。

雅阁外风声骤然增大,呼啸起来,重重拍在窗扉上,要人心神大乱,不得安宁。

“你说什么?!”

晏骜川慌忙退后,被桌子腿给绊倒,瞬间跌到了地上,惊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宋、宋枳软,你不能对我产生这种邪恶的想法!”

女子面庞怔忪,想了想,弯下腰来,像是要摸他。

晏骜川吓得往后爬,“你、你别…阁外都是人,你这样,会、会被发现的。”

“阁外都是人?”

宋枳软回头看了眼半开的窗扉,于是先过去将窗子闭好,连门也带关了。

晏骜川见她的作为,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快点,将衣裳脱了吧。”

宋枳软再度靠近,抓住了少年的腰带,正要解开,被骨节分明的手掌牢牢覆住。

她抬头,只瞧少年的脸憋得通红,睫翼颤动,莫名给人一种娇滴滴的错觉。

“咱们…咱们不能这样的。”

少年的声音只怕比蚊子叫声还小。

宋枳软忍着笑,一本正经问:“不能怎么样?”

晏骜川拽住自己的腰带,耳根子都鲜红欲滴,像是要渗血了一般,“你…你分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五公子,你怎么这么可爱?”

宋枳软没忍住笑出了声,伸手握住人的手臂,将人搀扶起来。

晏骜川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见女子将盒子打开,一件乳白色光滑如锦缎的男子衣袍出现在眼前。

“这是……”

少年眼神茫然,呆呆地看着衣裳好半晌。

“这个叫藕丝裳。”

宋枳软不逗他了,柔声笑道:“将外袍脱了吧,这是给你做的,你看看合不合身。”

“给我做的…衣裳?”

晏骜川一动不动,愣在原地许久,指着衣裳,“所以方才让我脱衣裳是……”

“不脱,怎么穿呢?”

宋枳软笑得一脸纯良,虽然她方才的确有作弄晏骜川的意思,但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我…我这就脱。”

晏骜川将外袍三下五除二脱去,随即拿过藕丝裳,手掌接触到的时候,瞳仁显然放大。

“好滑,跟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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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枳软笑而不语。

“不过你方才说这衣裳叫什么?”晏骜川一边往身上套,一边问。

“藕丝裳。”

宋枳软介绍道:“这衣裳是用藕丝制成,穿上后,夏日会十分凉爽,并不会感到燥热。

你后日就要去贡院了,那地方比不得家里,你在家中热了,还有冰鉴祛热,到了贡院,要关整整九日,

若是热了,夜里歇息不好也是会影响考试的。”

晏骜川越听越不对劲,想起冬娘所言,前段时日宋枳软请了玉实店内的伙计一起给藕杆剥丝,还发了不少工钱下去慰劳伙计。

这段时日,她都没睡好,每次问起都说是忙到深夜。

他一直都以为,这衣裳是宋枳软新研究的衣裳。

“你方才说,这衣裳是藕丝所制?”

晏骜川停止了穿衣的动作,迟缓地看着她,“如何制成?”

宋枳软见少年这个表情,没由来的一阵心虚,“就是…用抽出来的藕丝同织布一起混合织,

其实用不了多少功夫,很容易就织成了。”

“你这段时日不睡觉,是不是就是在捣鼓这个?”

晏骜川动作滞住,盯着她。

宋枳软解释:“哪有不睡觉,只是每日多花些时间去织罢了,其实早该织的,

只是起先在玉津园,浪费了时间,不然也不会等到快秋闱了,才给你送过来。”

“……”

少年望着她,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

晏骜川这样的反应,着实是把宋枳软吓了一跳,轻轻推了推他,“你怎么了?”

“你是傻子吗?”

良久,晏骜川才开口,只是嗓音干涩,眼眶逐渐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意,隐隐有水光流动。

少年这样的目光,瞧得人心尖一颤。

宋枳软哪能想到一件衣裳就将晏骜川整成这样,忙道:“真的不费什么神的,你也知道,我手还算巧,

很轻松就将衣裳弄完了,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累。”

“不累?那为何这段时日,你总是无精打采?”他沙哑问。

宋枳软动了动唇,找理由道:“我这个人,先前不是病了一场吗?所以惫懒惯了,

一下子让我打起精神来,有些不习惯,

但是你放心,我真的一点都不累的,我就是……”

话未毕,少年略带薄茧的指腹落在她眼皮上,动作很轻,又隐隐含带了诸多让人无法分辨的情绪。

“用藕丝织布,你得多辛苦啊……”

宋枳软闻言怔住了。

晏骜川就像是并未听见她的解释,又或是根本不相信她的说法。

“笨。”

少年抿紧唇,视线异常温柔地落在她脸上,深吸一口气,却还是无法平息的苦涩:“为了我,哪里值得呢。”

“值得的。”

他磨蹭她眼尾的手停滞了下来。

像是并未想到,宋枳软会如此坚决又快速的回答这个问题。

“五公子。”

宋枳软面上的表情极为认真,一字一顿告诉他:“你值得我对你好,

更何况,我也并不认为自己做了多值得夸耀的事。”

比起他默默为她做的种种。

这些都太不值一提了。

晏骜川,值得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东西。

“——”

晏骜川无声瞧着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在这世上,人前,大家都敬他。

因为他是晏家子弟,出身最高的世家。

可人后,不少人觉得他行事乖张混账,更有许多人看不上他。

就如王枝、金钶,面上都同他笑盈盈的,可他看得出他们心底的不屑和轻蔑。

在这个世上,就连他父亲对他都是贬语颇多。

没人告诉他有多值得旁人待他好。

但眼前这个姑娘却掷地有声,告诉他值得。

这就是他心爱的姑娘啊……

“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

宋枳软抬手,替少年擦去睫翼上挂着的水珠,想起今生初见,学着他的语气故意逗他:“我好像没做惹哭你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