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话语,乌鄂目再也绷不住了,牵住拓跋宇的另一只手大哭起来,“殿下!殿下!我好想你啊,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我.....”
“好了,别哭了,没有不要你。”拓跋宇继续摸着乌鄂目,“以后也不会再丢下你了,若有机会,记得替我跟你的老师说声谢谢。”
乌鄂目哭得泣不成声,连着“嗯”了好几声,全然没注意拓跋宇在抬头望向天空,似乎正与谁隔空对视。
次空间的神殿内,元朗抬手一挥,浮现在半空的拓跋宇的面容散去,重新变成炽热如夕阳的火焰,“神降么,倒是对得起这异能的名字,也难怪乌鄂目几十年都念念不忘。”
他又抬眼望向天边,入定般任由天火照在身上,照了好一阵,转身缓步朝神殿废墟走去,“此劫若过,真正的太平也将到来,最好是别让我失望,十三皇子。”
时间一晃过去三个月,厉琛站在城楼上,问:“已经三个月了,对吧。”
副将回道:“是,乌墨大人,已经三个月了,北狄军队也如客蝶大人所说再没再来过,大人若有需要可......”
“不必。”厉琛打断他,压下心底对见到容憬的渴望,“以防万一,再守两个月。”
他是想回去的,可不知如何面对容憬和众人,只能再留一段时间,留到他不得不回去面对。
刚过一个月,前方传来消息,拓跋泗被杀,拓跋宇登鬼主之位,开始清剿拓跋氏内部。
拓跋氏的族内之争导致鬼都秩序混乱,一些对鬼都虎视眈眈的邦国更在借机搅水。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估计再过不久鬼都内战便会发展成整个草原的内战。
看到消息的这刻,厉琛知道自己没理由再留,吩咐道:“命赶来支援的神司即刻来见我。”
两日后,交代完一切的厉琛【置换】回了启神殿。
他能直接置换到山间的中殿,长廊侧的茶亭,甚至是容憬的卧房,可现在他只敢来到山脚,连往上踏一节台阶都需要无尽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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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上方传来一道很多年都再没听过的声音。
“回来了就上来,站在山脚发呆作甚。”
厉琛抬头往上望去,白衣飘诀,长发披散,绝色之容,正是消失十多年的神使。
只是这神使不再是当年远在天边的神祗,他多了几分常人该有的情绪,不过却是傲气和张扬。
“你......”厉琛对这样的神使感到陌生,适应两秒才道:“从游还好吗?”
龙诀转身往山上走去,催促道:“好与不好,自己上来亲眼看。”
厉琛被这话刺激到,终是抬脚迈上台阶,跟着龙诀回到中殿,又穿过长廊,进入容憬的卧房,来到他的床榻边。
容憬依旧是依旧昏迷不醒,面色苍白无血色,幸好呼吸还算平稳,站在床边能听听到他均匀的鼻息。
厉琛想伸手去抚他的脸,手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他为何至今不醒?”
龙诀不答,厉琛又问:“我知此事与我有关,为何【置换】会突然失控?”
龙诀依旧不答,厉琛眉头一皱,竟是下了狠手往自己心口攻去。
下一秒,龙诀攥住他的手腕,冷声问道:“怎么,【置换】是在你心口吗,把心挖出来就能把【置换】也剖出来么?”
“我剖不出来又如何,你没办法取出来吗,许璃没办法剥离出来么?!”厉琛回头瞪着龙诀,“神使,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沉默不敢答不就是因为【置换】换走了【圣渡】,却再没有办法换回去吗?”
“你告诉我,这该死的特殊能力我留着做什么,留着继续去害从游吗?!”
“你这总是慢半拍的黑鸟啊。”龙诀嫌弃的语气里竟有一丝丝的无奈,“怎么偏偏这时候脑子就灵光得可怕?”
“你什么意思?!”厉琛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龙诀,只能怒道:“告诉我,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龙诀知晓无法再瞒下去,答道:“厉琛,【置换】是因你幼时的怨恨和贪婪所生。”
厉琛瞳孔一颤,一瞬回想起幼时最落魄不堪的自己。
那年战乱,最不缺的是乞儿和难民,最多的死状惨烈的尸体,莫说吃饱穿暖,为了活下去,莫说和人抢食,和乌鸦、野狗抢食都是常有的事。
可偏偏有人活下去都困难,有人衣食富足,挥金如土,甚至最喜看饿疯了的人像畜生般抢食。
几个铜板,几个饼子.....饿到要死的人蜂拥而上。
抢到最后,胜者伤痕累累,拿着染血的铜板或饼子,活了今日,没明日。
幼时的厉琛也是哄抢者的一员,甚至抢都抢不到。
他怎能不恨,恨人世不公,恨生来有别,恨.....
龙诀平静地说着,揭开厉琛心底最阴暗的过往。
“你恨人生来云泥有别,人世不公,【置换】便是不等价交换。”
“你贪他人衣食富足,吃饱穿暖,【置换】便能换得你心中所想。”
“厉琛,你言说心悦容憬,望容憬同样心悦你,将心予你,是你心中所愿。”
“于是,年复一年,【置换】用最小的代价为你换得容憬与心等同重要的【圣渡】。”
“至于是用什么换得的,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
厉琛沉默了好一阵,哑声问:“为什么无法换回来?”
龙诀反问道:“【圣渡】已是最重要之物,如何再换回来?”
厉琛沉默良久,又看了眼龙诀掐住自己手腕的手,“神使,若是国师命你阻止我,那你可以放手了,我保证不会让国师牵连你的。”
“确实是他让的,不过却是为了容憬。”龙诀松开手,“厉琛,容憬的性格你清楚,你若是想死也得先等他醒了再死。”
“至于【置换】,你想剖出来可以,我有法子能让你用最痛苦的方式剖出来,以缓你内心的苦与怨,可......”
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才道:“现今时局不稳,你剖出来谁能再瞬息千里,又要谁来替你的位置。”
“厉琛,好好想想吧,你想死我不拦着,反正山顶也不差你的一座碑。”
“吱呀”一声,龙诀关上房门离开,厉琛站在容憬的床边,想起了他们在一起前,拓跋宇最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厉琛,容憬是天边月,你若把月拽下凡间,必会让他沾染凡尘,会变脏的。”
当时的厉琛总对此话嗤之以鼻,可现在那句话应验了。
不,或许更早以前就已应验。
那年东山初遇,共同跌落泥潭,公子染了污浊,贼人束了枷锁。
冥冥之中,一切都有迹可循。
厉琛双膝一软跪在床前,握住容憬的手,哽咽道:“你啊,若你那年不曾心软,直接让薄奚斩了我该多好,哪还有后面那么多......那么多......”
他重复几次,怎么都说不下去,趴在容憬的手上彻底绷不住地哭起来。
“从游,你不是对我最心软吗,那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恨我,怨我,杀我,你要怎么样都行,我只求你醒过来。”
“求你了,从游,我求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