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离别(1 / 2)

原来如此!李芗泉恍然大悟,又感慨蒙古人真是聪明。成吉思汗能饮马黑海,就是靠这些一个一个类似的决胜之点,构成了那无坚不摧的铁骑大军,于是,他也要了两件,就在湖边搓洗了一遍,晾干就可以穿上了。

至于旗帜什么的,李芗泉真没想出有什么用,那些寨民丢掉的兵器连张英都不怎么看得上眼。但他们似乎也不嫌弃,连一把锄头都收拾起来。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处理这些尸体:“这些死了的鞑子要火化埋掉,不然腐烂会引起病疫,希望张大哥帮忙!”

张英却露出些不舍的神色,李芗泉颇为不解,难道这些尸体还有作用,哪知张英却道:“此凌霄山上,我喂有大虫二条、大猫四条,这些鞑子正好作这些家兽的口粮罢。”

听到此话李芗泉简直要惊呆了,这短短的一句话,包含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信息。首先,这人居然有养猛兽的习惯或者说癖好,还不止一条,而是六条,真是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这张英同志放在自己那个时代,绝对是一朵奇葩,或者说土豪。

其实,这不过是李芗泉有些孤陋寡闻罢了,不像后世,把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还得花钱去动物园围观的野兽当成保护动物,宋朝期间,人少地广,崇山峻岭中多有猛兽出没,就算大白天的老虎进村伤人,也不是什么怪事,当时的官府鼓励民间杀虎杀豹,对于这等勇士,不止有奖赏,还要吹锣打鼓的公开表彰,不过后世那脍炙人口的武松打虎故事则是虚构的了。

正因为这种打虎的氛围,也催生出驯虎师这一职业,专门养一些老虎、狗熊、狮子、豹子等多种猛兽来娱乐生活。其中一些人驯兽水平极高,甚至有机会驯虎给皇帝大臣表演节目,报酬颇高,这张英,不过是捡了祖业罢了。

其二,就是张英处理敌人尸体的方式。他只听说过将敌人的首级垒成京观,以供路人瞻仰,而张英这种处置的方法却是闻所未闻,这是什么样的行为?!他像是看着外星人般盯着张英:“这如何使得,无论他们生前做过什么,但既然已经死了,就不应该这样践踏他们的遗体,拿其喂虎有失人之本分。”

见李芗泉一副大义凛然要主持公道的样子,刚才还客客气气的张英等人都变了脸色,张英更是顾不得情面,厉声反驳:“李特使,汝是东婆罗国人,不知详情,不足为奇,然汝可知,单这泸州一地,鞑子杀我汉人如屠狗,盍城百姓,上至官员将佐,下至樵夫仆妇,十数万人,仅五十余人侥幸身免。。。。。。”

很快,他的神色变得十分的悲痛,抑天大哭:“蜀民何错?可恨鞑子以五十人为一聚,以刀悉数刺之,乃积其尸,至日暮,疑其不死,复刺之。数旬间,食人之犬街中横行,数里外仍闻犬吠声。。。。。。呜呼哀哉,张英泣血跪问苍天,何至如此,何至如此啊!”(注:此段史书记载,有据可查)

说罢,他果真跪了下来,其余三人也是失声痛哭,现场一片悲凄。

李芗泉瞠目结舌,他倒不是对泸州城十余万百姓的生死感到震惊,在历史上,蒙古铁骑屠杀的各国人民以亿计,他们并没有特别针对汉人,而是遇到的所有人,包括女真人、契丹人、俄罗斯人、阿拉伯人、欧洲人。。。。。。

这一些,对李芗泉而言,都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他无法切身感受这些人的痛苦。让他震惊的,是这几条响当当的汉子,竟然也可以哭成这样的泪人。

让一个男人哭起这样,那该是多么悲伤的一件事,他是这么认为的。

张英等人突然的潸然泪下,虽让李芗泉有些诧异,但他不想就此屈服,无论敌人是如何的可恶可恨,一旦他们成为俘虏,就应该给予战俘待遇,哪怕是迫使他们做苦力,也是给予他们一种赎罪的方式,如果他们死了,就应该将其埋葬,这是人性的表现,也是日内瓦公约中要求。

不能因满腔的仇恨掩盖人性,更不能因仇恨把自己变得失去理智。因此,李芗泉理解张英他们,但他不会同意拿鞑子的尸体去喂猛兽。

待张英稍微恢复了些神志,李芗泉扶起他,打算作出让步,否则双方可能因无法找到交集点而达不成一致:“张大哥,这样吧,被我杀死的鞑子,便应由我来处置。”

张英看了李芗泉很久,眼神中有愤怒、有无奈,还有不甘,唯独没有理解,他久久的站着,像一具雕像。就在李芗泉准备自己动手时,张英终于开口了,很是不爽的道:“李特使,我会向易统制、李正将如实禀告,这就告辞!”

说完,张英带着缴获及几具尸体,牵着战马便走,不久便消失在茅草深处。那只一直在山中假寐的豹子突然醒了,见张英离开,竟屁颠屁颠的跟在其后,哪里还有猛兽应有的半点风范可言。

李芗泉当时就气得笑了,都四十来岁的人了,居然还这副性情,也好,有想法不藏着腋着。但如何禀告是你们的事,跟我有关吗?我是21世纪的婆罗国人,不是你们这些700多前年的宋人,难道我做事还得向你们这些老祖宗请示一番不行?真是不可理喻!

小主,

于是,他将几名鞑子尸体聚拢起来,用借来的锄头将一处凹地拓宽加深,将尸体一一搬入其中,然后再用土掩埋,足足忙了个多小时才算完工。

期间,刘家村未有一人来此帮忙,刘十二姐也就算了,她是女人,处理这些被剥得精光的尸体不适宜,但战斗结束这么久了,刘家村也该派个壮丁过来打打下手吧,但是实际就是没有,这让累得满头大汗的李芗泉难免有些抱怨。

忙完了一切,已经日上三竿,李芗泉苦笑着望了一眼刘家村,算了,没必要计较,先回去吧。

李芗泉完全没有使唤马匹的经验,好不容易将这此畜生赶回到了对岸,寻思怎么还没有人出来欢迎凯旋的英雄--好歹自己帮他们化解了这天大的事,先前那个大呼小叫提醒自己的刘十二姐也不露面,她照顾自己可是老族长安排了的,还不出来帮衬一下,可是工作失职啊。

奶奶个熊的,这些宋人的行为与想法真的古怪。

李芗泉不再作毫无意义的猜测,他笨拙地将马匹拴在树上然后往住处走。一路上,次弟传来关门的声音,路边的屋里,隐隐传来大人叱咤小孩的声音,李芗泉感觉到,那门的后面,似乎有人在通过门缝偷窥自己,这都怎么啦?

李芗泉径直走到族长家门前,同样的大门紧闭,任凭他怎么叫喊,屋内似乎从来就没有过人,没有一丝的回音,整个村落,死寂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