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萱院。
陶氏眼神晦暗阴沉的望着疼痛难忍的左腿,又看着布满密密麻麻针眼的双手,勾了勾唇角,无声的笑着。
左腿断了。
即便好生静养,也不能恢复如初。
以后,她就是一个拄着拐杖拖着左腿的丑陋废人。
真真是她的好夫君,她的好长兄啊。
凭什么?
她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做瘸子吗?
她是要做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人上人的。
她要兄嫂死!
她要顾荣死!
她等不了了。
“老爷呢?”陶氏沙哑着声音,问道。
侍奉在侧的婢女,低眉顺眼答“老爷出府应酬了。”
应酬?
陶氏只觉得滑天下之大稽。
如今,上京达官显贵,人人对顾平徵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会有什么正经应酬。
不过是眠花卧柳罢了。
顾平徵,还真是没良心。
罢了,再夜夜笙歌,顾平徵也不可能再跟旁人有子嗣了。说句难听的,顾平徵才是真正的不会下蛋的公鸡。
陶氏发出了一声嗤笑,那笑声阴冷而令人胆寒,宛若月黑风高之夜,屠夫磨刀霍霍时的寒光,让人心生畏惧。
一道闪电划过,映照的陶氏那张脸如同厉鬼。
婢女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连忙把头压的更低。
陶氏冷冷的睨了婢女一眼,漫不经心道“含云,你家中老娘的喘症可好些了?”
她再狼狈,也是顾平徵的继妻,是顾府的主母,五载经营,怎可能被一击即溃。
她依旧有人可用。
婢女含云颤声道“多亏夫人赏下银钱,又请来大夫为奴婢的老娘诊治。”
“夫人对奴婢,恩同再造。”
“恩同再造?”陶氏沉声重复着。
“大夫说,你老娘的病是痼疾,得用上好的药材和补品慢慢将养,否则天气变换气温升降,都会引的喘症加重,很有可能熬不过去。”
“含云,你须得遵从大夫的嘱托。”
“你与你老娘相依为命,万不能疏忽大意,酿造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剧。”
含云似是被戳到了伤心处,眼眶微红,哽咽道“夫人,奴婢无能,委实买不起上好药材和补品,只能撑一日算一日了。”
陶氏语重心长“银钱比不得人命重要。”
“你忠心伺候本夫人许久,本夫人岂会见死不救。”
陶氏先是在瓷枕下摸出一张百两面额的银票,旋即又朝着含云招招手“含云,你过来些。”
“这张银票能解你燃眉之急,收下吧。”
含云受宠若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
陶氏摆摆手,状似无意道“日日用药到底不是长久之道,不如寻个医术更高明的大夫碰碰运气。”
“大乾医术最好的大夫皆在太医院,若是以往,伯府未败落,想请太医虽非易事,但总归有希望。”
“而今……”
陶氏幽幽的叹了口气。
“也不是全无办法。”
含云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激动的眼泪直往下流“如果夫人能为奴婢的老娘请来太医,奴婢愿为夫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陶氏视线落在左腿上,萧索道“本夫人伤了左腿,伤筋动骨一百天,恐怕你老娘等不得。”
“你去替本夫人送一封信。”
“可好?”
含云忙不迭道“奴婢都听夫人的。”
含云前脚揣着信离开椿萱院,后脚就撑伞拐入了望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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