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一旁,一名士卒看着一队步履匆匆地医官与辅兵走过,便凑到自己的伍长身旁问道。
伍长正在磨着自己的横刀,他头也不抬地说道:“还能做什么?无非是查查哪个营中把粪坑挖在自己睡觉的帐篷旁边呗。”
那士卒撇了撇嘴说道:“我怎么觉得不像啊,方才我们营中已经来过一些医官了,他们若要查营寨立的符不符合规范,不该有将校陪同吗?怎的一个都没见着,他们还进我们的帐篷查看,难不成还有人要屙在帐篷中?”
伍长拍了那士卒的脑袋一下说道:“不要乱说,小心舌头被割了去。”
那士卒摸了摸脑袋,随后小声说道:“伍长,你说,会不会跟军中染疫有关啊。”
伍长听到后神情一凛,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那名士卒说道:“今日上午队主刚刚重申过军中不得非议,违者斩首示众,你是活够了还是怎的了?”
士卒见伍长真的生气了,也不再说下去,只是嘴中嘟囔着什么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帐篷。
士卒离开后,伍长也没了磨刀的心思,毕竟这种话并非空穴来风,无论是医官频繁出现在营中,还是他们营中那些此前返回没多久的同袍再次被调走,以及这上午重申的军中不得妄议的军律,似乎都在印证自己手下刚才说的那些话。
伍长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喃喃道:“老天保佑,可不要出现疫病啊。”
军中很快出现“传言”,这些传言说军中出现了疫病,而那些疫病就是由曾经被唐军俘虏过的同袍带回来的。
传言一开始只是在几个人中间传播,可这些话与当下的情况一对应,却异常吻合,于是相信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军中开始出现逃兵。
司马昭在得知军中有人散布这个说法后,立刻派副将带着亲兵在大营中四处稽查,最后却只抓到了两名士卒。
司马昭将两人斩首示众后,为了安抚军心,便每日都带着亲兵巡视整个大营,以示这些都是谣传。
可司马昭心中非常清楚,这些所谓的“谣言”几乎全部都是真的。
可他眼下并不能直接将话挑明,因为疫病尚未爆发,万一最后没有爆发,那么对士气仍旧是一场不小的打击。
六月十九日,就在医官们排查数天后,疫病终于出现了。
疫病是从齐林所在的幢开始爆发的,这个幢在最初便聚集了超过三成的降卒,虽然后来降卒们被全数调走,可他们毕竟在这里生活过,而士卒们向来是在一个锅里搅马勺的。
本就生活在一起的士卒之间根本没有防备,骤然袭来的疫病短短四五天的时间就击倒了大量的士卒。
随后,疫病迅速蔓延开来,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蔓延到了那个幢所在的整个大营西侧。
疫病的到来也印证了之前军中的传言,一时间整个军中都人心惶惶,每个人看着同袍都像是盯着一名敌人一样。
军中的争吵打架事件也变得频繁起来。
司马昭虽然早已经制定了措施,可当疫病到来时,仍旧如同一记闷棍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