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听着李太后的话,赶忙回复道:“太后说的对,说的对……”
这个时候的冯保心中抑郁,甚至是有些恐惧。
他在李太后身边的年数不短了,也了解李太后。
世上最毒妇人心啊。
皇帝陛下用不惯自己,不会要了自己的命,可太后娘娘,若是看不惯自己,那就是必死无疑……
不过,冯保也很疑惑,怎么回事,今日自己是不是不宜出行,犯冲啊。
在乾清宫中,被刚刚登基的皇帝陛下,阴阳敲打了一番,还赏赐给自己,十二个大嘴巴,而后到了慈宁宫,好好的说着话呢,这陛下一开口,形势突变,自己又被李太后敲打了一番……
他是个老江湖。
只是片刻的疑惑之后,他便想通了。
陛下与太后的对话,像是一个小孩子对于未来的恐惧,而朝着自己的母亲倾诉,可这里面,满满的都是心机啊……
这一下,可是彻底堵着自己的嘴了。
朱翊钧在母后的宫中用了午膳,而后,才带着冯保慢慢悠悠的回到了乾清宫。
一路之上,吹着微风,朱翊钧怡然自得。
冯保以及一众随从,迈着小碎步,弯着腰跟在后面……
此时的冯保心中五味杂陈……
忽然,朱翊钧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向冯保:“大伴,你刚刚怎么没有给母后说陈洪的事情啊。”
冯保闻言,内心苦笑,那种情况下,自己只感觉朝不保夕,哪里顾得上去争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职务呢……
“陛下,这是小事,不能影响了太后跟陛下,叙说母子之情啊……”
朱翊钧点了点头:“好,那大伴你现在回去吧,回去找母后说上一说,朕先回乾清宫等着你……”
冯保闻言,颇为惊讶。
这是在试探自己吗?
等着自己上钩?
“陛下,太后刚刚用过午膳,此时奴婢拿着这样的小事去惊扰太后,不合适啊……“
冯保不愿意去。
“去吧,朕跟着父皇去皇爷爷陵寝的时候,见到了黄锦,想着有他陪伴,皇爷爷也不会孤单,朕也想着,让陈洪早一点去陵寝陪伴朕的父皇,不然,父皇一个人在那里,朕心着实不安……”
朱翊钧这个时候,又表现得像个小孩子了,在他得语言中,好像他并不在乎司礼监掌印太监是谁,只在乎自己得父皇,是否孤单……
冯保听完朱翊钧的话后,顿了一会儿,还想开口拒绝,不过,朱翊钧却没有让他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朱翊钧收起了脸上的轻松,一本正经的看着冯保:“冯保,机会呢,就一次,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可就难了……“
冯保听着朱翊钧的话,沉思片刻后,还是选择去找太后禀告这件事情。
他已经错过很多次机会了。
太监群体中的万年老二,想成为老大的野心,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
而最为重要的是,他感觉到了皇帝陛下想利用自己,去做一些事情。
人吗,不怕被利用,怕的是没有利用的价值。
此时的冯保,已经不把朱翊钧当作一个十岁的孩童看待了……
冯保一路心事重重地朝着慈宁宫走去,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之重。
他深知,这一去,或许是他命运的转折点,要么一步登天,要么万劫不复。
因为他不知道太后是什么心思。
到了慈宁宫外,冯保对守门的太监说,想求见太后。
而这太监进宫殿通报,不一会儿,他便走了出来,让冯保进去。
踏入慈宁宫,冯保的心愈发揪紧。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冯保踩着地上的光影,他的身躯,忽明忽暗……
冯保小心翼翼地踏入殿内,只见李太后正端坐在凤椅上,神色严肃。
李彩凤也是有着自己信仰的。
那就是佛教。
在她的手中,有着一串念珠,手指时不时的拨动一下……
“奴婢冯保,拜见太后娘娘。”冯保跪地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头深深地低着,不敢抬眼直视李太后。
李太后微微抬眼,目光中透着审视:“冯保,你不陪在陛下身边,又回来找哀家,所为何事?”
冯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说道:“太后娘娘,奴才此番前来,是为了陈洪之事。”
李太后皱了皱眉:“陈洪,哎,司礼监掌印太监……”
冯保赶忙叩头,额头触地,急切地说道:“太后娘娘,如今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由陈洪担任,此人虽有些能力,但其心思诡谲,与高拱交往甚密,他若不动,高拱权势滔天,恐对朝廷不利。”
听着冯保的话,李太后拨弄念珠的手指,忽然停顿了一下……
高拱。
先帝极为敬重的老师。
可到了李太后这里,就完全不同了。
她沉默片刻,目光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