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他们没有去陶府拜年,年前他们就已经知会过陶家那边了,皇帝初二要见他们。陶家人自然不会有任何不悦,毕竟能得到皇帝的赏识,那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
初二一大早,宫里就来人了。闵悉和云霁都才刚起呢,要说这帮宫里当差的也是真辛苦,要受阉割之苦不说,不论寒暑秋冬,起床时间都是固定的,稍不留神,就会触怒主子,少则挨板子,重则掉脑袋。所以闵悉对这些人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从无半点轻视。
两人收拾停当,出门前,叮嘱云霖好好在家等着,等他们从宫里回来了,再带他去外祖家拜年。
姚公公看到乖巧有礼的云霖,说:“陛下嘱咐了,让两位相公可把小公子也带上。”
闵悉和云霁对视一眼,闵悉做了非常轻微的表情,云霁会意,便说:“谢陛下垂怜,舍弟自幼体弱福薄,不敢冲撞天颜。”
姚公公点头:“也好,天儿冷,就在家待着吧。”
闵悉和云霁知道,能得到皇帝的青眼,对云霖来说自然是天降洪福。但皇宫可不是家中这般随意的地方,这种天进宫去见皇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要像去年那样在箭亭射半天箭,他们还能扛得住,云霖小,哪里扛得住朔风。变数实在太多,还是不让他去了。皇帝也没说非要带上他。
于是两人告别云霖,登车出发,前往紫禁城。
姚公公跟他们接触的次数多了,慢慢也就熟悉了,也开始唠一些家常话题。
“姚公公一大早就出来接我们,实在是辛苦了。今年冬天格外冷一些,出门可受罪吧。”闵悉由衷替他们觉得辛苦。
姚公公笑道:“是啊,今年比往年是要冷许多。说起来还要多亏二位相公上次赠送的西洋毛呢面料,薄薄的一层,却异常保暖,做了贴身衣物穿了,特别暖和。这早起宫里宫外的跑,也不觉得特别难熬。”
闵悉笑道:“是啊,我们也都穿着呢。那西洋人非常粗犷,在做羊毛面料上,却难得精细,大约还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咱们汉人擅桑耕,所以有了轻软的丝绸。西洋人擅放牧,所以做出了轻薄的毛呢。”
“是啊,咱家也没想到,这洋人还能做出这么好的料子来。”姚公公说。
“陛下自嵩山回来后,情况如何?”闵悉试探着问。
姚公公笑着说:“陛下心情确要比从前好不少,也比从前更用功了些,还不用太后娘娘催促,学习更主动了些。娘娘认为这是微服出巡的功劳。”
“陛下出巡这一趟,见识了太多的民生疾苦,以后他会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闵悉说。
“那可真是我们大明的福气!”姚公公双手合十。
如此闲聊着,很快就到了宫门外,几人下马车步行进宫。过年,宫里也装饰得一片喜庆,到处都是都是春联、桃符、福字和剪纸。
皇帝这回没在箭亭活动,就在乾清宫中等着他们,也没接见别人,只有闵悉和云霁。
见到他们来了,皇帝放下手中的笔,不待闵悉和云霁行礼,便一挥手:“免礼平身!闵卿、云卿,你们来了,朕画了张画,你们来看看朕画的是什么?”
闵悉和云霁都上前去,往案上一看,桌上摆着张水墨山水画,绘画水平只能说一般,但从轮廓可以看出来画的是嵩山,意境也有那么一点。
闵悉说:“陛下画的是嵩山吧?颇有几分意境了。”
“对啊,就是嵩山。朕回来之后,脑海中就一直想着嵩山的样子,便想把它给画下来,可惜朕丹青水平有限,只能画成这样了。”万历忍不住叹息。
闵悉看了云霁一眼:“学生也不善丹青,不过七哥的丹青还勉强过得去,回头让他画几幅给陛下过目。”
万历面上一喜:“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