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戈的婚事得闵悉和云霁考完院试之后才能办了。
七月还没过完,闵悉就出发了,跟上次一样,提前坐船回应天府,迭戈和陶兴随行。跟他一起走的,还有雷斯船长,他也是留到这个时候才从京城动身去泉州。
这两个月雷斯船长在北京待得可舒服了,虽然天气炎热了点,但也不是不能忍受,虽然室外很热,但在室内还是凉快的。
他甚至都动过以后来北京过晚年的念头,这儿一切都那么秩序井然,吃穿住行各方面都要比里斯本强。闵悉和云霁给的工钱不少,来回一趟有一万两银子,等他老了不能跑船的时候,完全有能力在北京买套房子,安享晚年。
这里有迭戈在,还有闵悉和云霁,并不会让他觉得太孤独。在拂朗机,他永远也摆脱不了杀妻之名,哪怕他已经为此赎过罪,付出了一条腿的代价。
当然,这话他没跟任何人说起过,只是心里这么盘算着。
漕船到了镇江,闵悉三人下了船,雷斯船长继续坐船南下去泉州。
闵悉三人走陆路直奔应天府,七月的应天府真是个大蒸笼,又闷又热,还没下船就感受到了。等到了陆地上,那感受又更深了,就算是不动,浑身都是汗津津的。
这次闵悉直接去了云祥分号找邱掌柜,邱掌柜一见到他们,就热情地说:“我估摸着你们也该到了,月初的时候我就把房子给您租好了。那地方保准凉快,是往年最受考生欢迎的水榭。走,我们先去吃饭,吃了饭再去住处。”
邱掌柜陪着他们去吃饭,吃完饭,把他们送到了租住的小院。还别说,这院子的环境还真不错,房子是水榭,临空搭建在河面之上,房间四面都有大开的窗户,为了防蚊虫,都用细纱做了纱窗。所以房子四面通风,光线极好。
闵悉进去之后,就感觉到丝丝凉意,他问邱掌柜:“这房子租金不便宜吧?”
邱掌柜笑道:“比普通的房子略贵一些,不过为了考生住得舒心,学得安心,愿意花大价钱租房子的人很多,我是提前跟人预订的,虽然时间长了些,但算起来,还是我长租这种更合算一些。闵管事您就安心住着吧。”
闵悉笑道:“你有心了,多少钱?我给你。”
邱掌柜忙摆手:“没多少钱,要是这点钱还让您掏,我这地主之谊也太不到位了。你安心住着吧,东家待我们好,我也想为东家出点力。难得你又是咱们应天府人士,要是换了别处的,我是有心也无力了。说明是咱们的缘分。”
闵悉只好不再跟他讨论房钱的事,安心在这里住了下来。这水榭是真的很凉快,第一晚,闵悉就一觉睡到了天亮。
院试和府试在同一个考场,对闵悉来说是熟门熟路。但院试面对的竞争对手,不再只有应天府的人,而是整个江苏省的童生,所以竞争压力是之前的好几倍。
闵悉还是跟从前一样埋头苦读,但他感觉院试并不轻松,因为院试只有两场,正试和复试,除了写八股文,还要写试帖诗。
相较于县试和府试,院试事关读书人的前程功名,所以要求会更高。闵悉回去这两个多月,除了做文章,主要心力都用在了写诗上,没有才气,那就靠技巧,这点陶弘倒也擅长,毕竟写诗是真正需要天赋的,而这种天赋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前人也总结出了很多写诗的技巧,闵悉这次回去,就是学作诗技巧去了。
陶弘对他说的是,写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通常来说,科举考试不论哪一级,做文章才是重点,诗才都只是参考和点缀。
闵悉每天都按照某个韵作一首诗,现在水平不说信手拈来,但作出来的诗总算不像是打油诗了,偶尔还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妙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