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这个入土的老东西还有一点军事上的才能没有过时,过了1500年仍然能凭当年的本事在战场上驰骋,真不知是幸运还是悲哀。
在见识了敌人的精锐与摇摇欲坠的匈牙利阵线之后,盖里乌斯判断己方没有作壁上观的余韵。
他撤下了监视侧后方的士兵,临时作为自己的近卫团,而将原本的近卫团投入了最前线,以最精锐的力量主动向远处的敌军兵团发起了进攻。
盖里乌斯酷爱将精锐集中一处,凿穿对手的防线,他大胆猜测敌军的总指挥与他是一类人——不然实在不能解释匈牙利士兵为何如此不堪一击。
“嗯?”
察觉到侧翼出现了骚动,赛义德略带惊讶地抬起眼眉。
在得到传信兵肯定的答复后,他既赞叹又郁闷地道:“十字军的酒囊饭袋竟然会主动攻过来?本以为会和以前一样各自为战,这就有点棘手了呀……”
赛义德布置在两侧的部队在接敌的第一时间便出现了小规模的骚乱。
罗贝尔猜得有一点没错,即使奥斯曼军队再精锐,动员速度也不该如此之快。事实上,赛义德麾下时刻保持动员的耶尼切里兵团只有布置在最前方的四千人,其余两万多兵马主要是附近的守备队与临时拉来滥竽充数的加齐武士。
赛义德帕夏从未有过与奥地利人交手的经验,下意识把对方当作了以前的几次十字军。
本以为十字军也会同往常那般,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想不到真的给这些异教徒配合起来了。
“通知侧翼的萨索斯贝伊,半步不许退!不能让敌人看出我军的薄弱点!”赛义德横眉怒目地对传信兵喊道,“告诉他,如果他不想落在敌人手里被追究当年背叛伊庇鲁斯大公的罪过,就拼死挡住那些异教徒!”
“是!”
他的话语大大“激励”了负责指挥那片军队的萨索斯贝伊。
堂堂贝伊大人身着盔甲亲临前线,挥舞军旗为战士们呐喊助威的情景,着实令将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的盖里乌斯深感尊敬。
也让他发现了敌人的外强中干。
只是攻了几阵,敌人的贝伊,用罗贝尔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伯爵大人,便着急忙慌地亲临前线。
如果他再加几分力道,是否敌军总大将就要不得不亲自持刀杀敌了呢?
法罗拔马提枪,一枪刺穿了一名加齐武士头目的胸膛。
汩汩鲜血当即从连队长的眼中四溢而出,加齐战士尖叫着“魔鬼”的名字四散奔逃,为骑在马背上浑身浴血的法罗腾出一片空荡荡的空地。
在混乱的战争前线,他的身影犹如希腊神话中的战神阿瑞斯,挥舞长枪摧毁任何阻挠身前的敌人。
赛义德当然注意到了这道英武的身影。
没办法,敌将所穿戴的罗马环片甲实在太过独特,在一群或板甲或鳞甲的士兵群中鹤立鸡群。
奥斯曼人自鸣为罗马帝国的继承者,帝国先祖最早的发家契机便是担任过拜占庭皇帝的雇佣兵,后来又辗转于罗姆苏丹麾下——一个同样扭曲的罗马厨国家。
自那时起,他们这些在希腊人眼里土包子似的突厥人对高贵神秘的罗马文明萌发了一种“虽不能及,心向往之”的情怀。
这种情怀随着时代变迁不仅没有消逝,反而愈演愈烈。
到最后,大大小小的穆斯林贵族乃至历代苏丹陛下本人都坚信自己应当是罗马遗失的后裔,命运呼唤他们回归了安纳托利亚,也命中注定会取代不成器的“哥哥”——希腊人,成为罗马帝国更伟大的继业者。
对古罗马扭曲的情感激励着一代代扭曲的罗马厨——突厥人——向西方不断挺近。或许有朝一日,帝国“收复”罗马的龙兴之地,远方的游子归乡,届时便能向世界证明,罗马从未灭亡,她的一支孩子自波斯高原身披荣耀返回故乡。
至于为什么罗马人会跟一群波斯高原来的突厥人有关系……天知道。
他隔着上千米的军阵隔阂,远距离观察了法罗战斗的英姿,尽管明知身为总帅,与那些战场厮杀之事不该再有瓜葛,但说来羞耻……赛义德虽在战略战术上都以稳健着称,本人却是当年在耶尼切里中小有威名的角斗高手。
只是遥望敌将飘逸的身姿,外加那身鲜红的罗马短披风,赛义德沉眠多年的斗志莫名其妙地重燃起来。
扭曲罗马厨心底泛起难得的火热。
他不知道这种情感如何称呼,但如果他有幸与一个21世纪的小圈子厨交流一番,他会明白:这是遇见同好的激动。
‘匈牙利人被打得节节败退,耶尼切里军团优势很大。’
‘假如,我是说假如……’
他作为帕夏,暂时脱离一会儿建制,当然,只是暂时脱离的话……
单纯地去享受身为武者的激情。
‘对战争的天平应当不会有太大影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