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申并不认识爨襄,开口便问:“西河军粮,需船几何?”
太子没见过爨襄,但他的亲卫中却有人认识!但面对爨襄咄咄逼人的目光,一个个没敢吭声,只是下意识地将太子围得更紧了。
爨襄不动声色地道:“自今日始,河东之粮,不必过河矣!”
太子申敏感地觉得不对劲,他对爨襄的回答非常不满意,还没有任何一位将领,敢在自己面前这样说道。
他勃然而怒:“尔为谁者?所居何职?”
这个时候他身边的亲卫实在忍不住了,哭丧着脸在了耳边说道:“这位,爨襄将军!”
太子申升腾的气焰,“出溜、出溜、吧唧!”被一桶凉水兜头盖脸给浇灭了,全身上下拔凉拔凉的,整个人如同坠入了冰窖之中一般,僵了!
他虽然不识爨襄,但爨襄之名还是听闻过的。
爨襄道:“太子不必担忧,外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太子人身无虞。”
太子申好半天才缓过劲了,他沮丧地道:“爨将军,安邑可有故旧?若将军有意回归,申愿保将军官复原职……不不不,官进三阶,赏田十万!”
爨襄叹了一口气道:“回不去了!安邑是个伤心地。”
亲卫悄悄告诉太子,当年爨襄兵败降汉之后,魏武侯一怒之下,杀掉了爨襄全家,一妻一妾,一双儿女,仆从八十。
魏武侯还派人挖了爨襄家的祖坟,三代以上全部被掘墓平坟,锉骨扬灰。
其实当年爨襄的投降有其不得已之处,但魏武侯的暴怒行为,直接堵死了爨襄的归路,从此死心塌地成为汉臣。
太子申听了亲卫的一席话,直接哭出声来:“爨将军,当年之事,申尚幼小,并不知情……呜呜呜……”
太子申是怕爨襄一心报复,将自己这颗脑袋给揪下来,再将这具干瘪瘦小的躯干扔进大河中喂鱼。
爨襄面无表情:“当年爨襄兵几,曾负武侯,武侯杀我全家,亦是法不遗爱,法不容情。”
“爨襄说过,确保太子性命无虞,言既出,行必果,请太子放心!”
然后爨襄袍袖一摆,走出船舱。
太子申的亲卫们被一一缴械,仍然留守在太子身边,随太子一起开始了俘虏生涯。
延安军自发兵南下以来,跳过少梁、繁庞,收降合阳之兵;跳过杜平,攻占元里;打下临晋,合围阴晋。
大九在前打头阵,爨襄沿河而下,两路人马都取得了极大的战绩。
吴起的跳蛙战术逐渐发挥作用,少梁、繁庞、杜平、阴晋都成为“前无援兵,后无粮草”的孤城之后,吴起的劝降檄文也就到了。
少梁、繁庞是秦国占据,已经断粮十日,且秦国此时内部大乱,根本无暇顾及这两座孤悬在大河岸边的小城,无奈之下,两城双双归降。
杜平是魏军在西河的军事重镇,驻有三千武卒,藏有粮草,能够抗衡一段时日。
但是,随吴起劝降信一起到达的,还有太子申下令归降的手令,太子申的一位亲信还被押着前来劝降,将太子被俘的消息传递给城上。
杜平守军中不乏当年的老武卒,一时人人传颂“吴将军”,军心动摇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