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贝尔坠机之后,他的战友们苦找了四天一无所获,但这并不能说明罗贝尔已经阵亡或者被俘,因为西南方面军、南方面军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上下级和同级之间沟通联络非常吃力。
由于缺乏足够的译电员,红军无力对所有电报进行加密,只能在明码中用一些稍加分析就会被猜破的代号取代名词,比如用“铅笔快用完了”就是这个步兵师快损失殆尽了,“遭遇20个盒子”就是遭遇了20辆坦克……这种小把戏对德军而言连个障眼法都算不上,只要稍微多读几分电报,就能判断出“农场”代表“州苏维埃”、“中学”代表“军指挥所”。
更糟糕的是,德军的电报侦破是成体系的,而红军的电报收发却各自为战,这就产生了一个非常尴尬的结果:德国的情报人员可以比对接触的红军电报数量远远多于红军译电员的,于是德军破译这些暗语的速度甚至比红军还要快!
所以在8月8日,也就是罗贝尔失踪的前一天,西南方面军被迫下令中断几乎所有的战地无线电通讯,战场通讯能力就此回退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水平,通讯全靠各级指挥部里的通讯兵驾驶着乱七八糟的交通工具疯了一样在乌克兰大地上飞奔。
但是法国人却不好嘲笑红军的落后,毕竟一年以前法军也是这副德性,甚至还不如红军。至少红军还努力尝试过使用无线通讯协调大兵团作战,法军则是连尝试的想法都没有。
一直到法军战败,甘末林和魏刚还在坚持用通讯兵和电话向前线下达命令呢!
如此情况令阿尔贝特等人根本不好意思坚决要求苏联人帮忙找人。尽管很冷血,可事实就是,相对于动辄整师整团红军官兵的命运,罗贝尔的死活真的没那么重要……
于是一行人只好在搜索了三天之后,向莫斯科的自由法国代表团报告了飞行员考察队队长罗贝尔·克吕尔少尉坠机失踪一事。经此波折,卢申科也不敢再带几人在最前线徘徊,于是便在提醒西南方面军司令部稍微留意下罗贝尔的踪迹后,把垂头丧气的法国飞行员们领回了莫斯科。
这趟活动可真是得不偿失,法国人不仅没有获得驾驶雅克-1的经验,还把自己的指挥员搭进去了。
得知罗贝尔坠机前英勇表现的红空军表示,如果确认罗贝尔已经牺牲,他们会在苏军阵亡军官抚恤待遇的基础上从厚抚恤,并授予罗贝尔相应的荣誉,这才让法国飞行员们的心情勉强好受了些。
而在战友和千里之外的老父或心怀愧疚,或心急如焚的时候,罗贝尔却安居第九机械化军司令部之中,甚至还顺道完成了格奥基耶维奇未能完成的任务——找到第80师。
第80师确实只剩了不到三千人,但罗贝尔和团长来回巡逻几遍都找不到这支小部队的原因是,他们已经被暂时负责指挥第九机械化军的军参谋长马斯洛夫收编了。其实两人在天上看到的那一大股苏军部队中,就有第80师的踪迹,而且把他从树上救下来的红军士兵就是第80师的战士。
他们废了好大劲,才弄明白罗贝尔那滑稽的俄语所表达的意思。由于事关苏联与自由法国邦交,再加上罗贝尔自称和格奥基耶维奇少校各击落一架敌机的战果也被确认,红军指战员们也愿意为送他去后方大开方便之门,于是罗贝尔就被先转往第9机械化军军部,然后又被转往其上级单位第5集团军。
第5集团军的司令员波塔波夫少将并没有屈尊见这么个法国飞行员,而是让好不容易找到的法语翻译告诉罗贝尔,有方面军终止无线通讯的命令,现在他们没法把他还活着的消息通知后方。而且即使将来通讯恢复,电台十有八九也不可能闲到为他这么个少尉发报。
所以他想回后方有两种方式,一是跟第5集团军走,集团军正好收到了向基辅靠拢的命令。如此做法优点在于他跟集团军行动比较安全。不过因为德军在第5集团军与基辅之间的巨大突出部,通讯兵到基辅都至少需要一天,大部队行进还要更慢(需要层层阻击,以及坚壁清野)。而且如今德军兵锋正盛,不能排除他们把整个第5集团军都包围在基辅外围的可能,那时罗贝尔再随军突围就危险的多了,就连波塔波夫少将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突围出去。
第二种方式则是搭乘一架今天或明天递送地图文件的侦察机去基辅,这样做的好处是足够迅速,起飞后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到基辅。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飞机有被德国人打下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