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景仁宫里头的人许多都不在,定是混了人进来想找东西的。可是那人,知道这里埋过东西,却并不知道埋在了哪里。应该不是景仁宫里的人,想是景仁宫外头的人做的。”妍华几乎断定事情便是如此,看来,乞巧、绿萝和那个小宫女没了,事情却还没有结束啊。
“芍药,你去一趟内务府,按照我昨儿的吩咐与内务府的人说。承乾宫里头的事情,你便多照应些,起码将里面给整理干净,好生生地荒废在那里实在是可惜了。我回头会安排人进去住……”
“灵犀,你随我去一趟养心殿。”
妍华行至养心殿时,才知道张廷玉正在西暖阁里与胤禛议事,妍华心道自己来得太早,刚要离开,却被人叫住了。
回头一看,是苏培盛。
“娘娘,皇上方才说,娘娘若是过来,且先去东暖阁里候上一会儿子,皇上有话要与娘娘说呢。”
“好。”
张廷玉没多大一会儿便从西暖阁里退了出来,退出来的时候还揩了一把额角上的汗水,顺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一个偌大的包袱似的。
他啊,昨儿一回去就被他夫人拉着哭诉了一通,将笑笑如何送张若霭回去的事情说了一遍。张若霭还青着脸将他之前如何与笑笑遇到过两次的事情也给一并说了,说完之后他们三人便都沉默了,因为他们都一致觉得笑笑太过刁蛮。
张廷玉因为不愿意再走年羹尧的老路,所以一直对他三个儿子要求甚高,不允他们顶着自己的头衔在外头胡作非为。
做驸马本应是很荣耀的事情,但是张若霭却是个有骨气的儒生,不然凭借他爹的权势地位,他早就谋得官职了。张廷玉就是因为了解他儿子的脾性,知道强扭的瓜不会填,心里才会犯难。
毕竟张若霭是他极其欣赏的一个儿子,他不想儿子的才华被小公主折磨殆尽。
“……可抗旨是要杀头的啊!”面对张夫人的哭哭啼啼,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皇上还没下旨给晴岚指婚啊,你就不能试一试吗?你勤勤恳恳地为皇上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儿,向来忠心耿耿,皇上总不会连你这点话都听不进去吧?”张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看着他,让他颇为难。
“哎,夫人怎得不知伴君如伴虎这个理儿呢?”张廷玉捋着花白的胡须,连连叹气。
“你就看着皇上的脸色,小心提一提呗,当真没法子,那……那就……呜呜呜……”她拉住张若霭的手,又是通哭泣,觉着她的二儿子好命苦……
张廷玉想到回去可以给他夫人和儿子一个好交代了,心里自然松了一大口气。皇上能主动跟他提那样一个稀奇古怪的法子,他一点儿也不惊讶,他可是听田文镜说过,皇上在田文镜的折子上批过一段异常,唔,叫人异常说不出话来的话。
那段朱批是这样的:“朕就是这样汉子!就是这样秉性!就是这样皇帝!尔等大臣若不负朕,朕再不负尔等也。勉之!”
张廷玉听后,当时一个没绷住,差点儿笑出声来。虽然皇上当时写这段朱批的时候,显然是在生气,可作为旁观者而言,张廷玉实在是想笑却没敢笑啊。
待张廷玉离开养心殿后,胤禛便叹着气去了东暖阁,妍华正在里头写小札,看到胤禛来了之后,忙将那张刚写好的小札给折了起来。
“婵婵,我方才与张廷玉打了个赌。”胤禛看到她欲藏起来的小札,从她手里扒了过来后,将之放在了一边。
“什么赌?”
“我与他打赌,以一年为期,从下个月起到第二年的七月,张若霭若是还对这门亲事不满,那我便收回成命,不指这道婚了。”方才张廷玉老泪纵横啊,哭得他直翻白眼。他本想发怒的,可一想到张廷玉是老臣,是伺候过先帝的重臣,平素里忠心耿耿,实在犯不着因为这件事情而让他们君臣失和。
他与张廷玉说,笑笑是公主,嫁给张若霭,是张若霭的福分,是张家的福分。但他也不是个强人所难之人,既然张若霭不愿意,那么他也不勉强。
张廷玉说张若霭想先立业再成家,还说张若霭想通过他自己的努力去立业,倘若做了驸马,总会从其他官员那里得许多便宜,那样就有违他的初衷了……不管张廷玉如何解释,如何请罪,胤禛是一听便听出张若霭并不喜欢笑笑。
妍华大惊:“皇上怎得可以如此罔顾笑笑的婚事?”
她总觉着还有哪里不对劲儿,细细一想,才发觉胤禛的话是只看张若霭对这门亲事有没有意见,却并不管笑笑有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