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跟着薛先生去客栈接他的家人。
到了客栈门口,周平心中一酸。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客栈,属于下等,他不知道先生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他记得先生有举人功名,就是去大户人家坐馆,也不至于过得如此贫穷。
看来师娘的病花费了不少。
想想也是,从川蜀到江南,再带个病人,就是中等人家也耗不起。
薛先生打头进去,刚一进去客栈掌柜的黑着脸说道:“这位客官,麻烦你今天收拾收拾走人,欠我三天房钱我也不要了。我一开始见你是读书人,又是来找左神医看病的,才让你们住下。谁知道你太太得的是痨病,这不是害我吗?几个客人都搬出去了。”
薛先生一脸的难堪说道:“对不住了,我这就走。”
周平也不说话,冷冷的看着掌柜,他也知道能收留先生这家掌柜已经算不错的了。
薛先生让周平等着他去接妻女出来,周平见他并没往楼上走,而是往后面走。
他想跟着又怕先生难为情,先生是连住客栈的钱都没有,肯定是住在后院杂物间里。他要是跟过去了,先生会更难受。
他在客栈大堂站着,环顾一下大堂里,摆了几个桌子是给客人提供饭食,也就是个底层干活的过往行人的一个落脚点,店里味道难闻。
那个掌柜见周平如此,吓得不敢出声,小心翼翼地退到柜台里面。
这时周平听到后院里传出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就是轰我们走也得等我爹回来。”
一个妇人恶狠狠的声音说道:“我男人心好留你们住下,谁知道你娘是要死的人了,这不是给我们添晦气吗?”
那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胡说!我娘能好,我爹找神医抓药去了。”
又听那女子叫了声爹,薛先生的声音说收拾收拾离开这里。
周平走到门那掀开门帘,见薛先生背了两个包袱前头出来,后头是一年轻女子扶着一个捂着嘴一直在咳嗽的中年妇人。
那年轻女子十六七岁,鹅蛋脸,柳叶眉,见他掀着门帘,警惕戒备的看了一眼。
等他们都出来,周平放下门帘跟着先生,过柜台时,他随手掏出一个银块扔到柜台上。
出了客栈,周平让先生先等着,他快快跑到街上雇了两顶轿子,急忙去了他的宅子。
到了宅子先让先生一家进去休息,他去了他经常订饭的酒楼让送点饭菜过去,之后去陈家借几个下人过来。
陈女婿挑了十个人,有男有女全是能干利索人,周平先给了每人五两银子,说好好干活,以后还有赏。
有钱能使鬼推磨,来的人都高高兴兴。
周平挑了两个人,给他们银子去添置一些生活用品,再把厨房整好,以后家里要顿顿开伙。
薛先生把妻女安顿好去了前院,又给余尚行礼。余尚也认识薛先生,小的时候去找周平的时候见过几回。
薛先生简单说了一下他的事,说那年从云贵回到家乡,一直再没出去。因为妻子身体不好,他也无心做事,只是间断的在几个商家坐馆。后来妻子病重,听说雁荡山有个左神医,一家三口经过大半年的时间才来到这里。
周平一直不知道薛先生的家世是如何,见他一字不提,或许是有难言之隐,他也不问。只是告诉先生安心住下,好好给师娘看病。
之后他又去找了左神医,问一下师娘的情况。
左神医也不瞒他,说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情。来得太晚了,要是两三年前来,还能有几年寿命,如今就是熬日子。
周平不死心,一个劲地恳求说花多少银子他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