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静潇闻言,如遭雷击。
怎么会这样!?白煦不是已经把她的养父母藏好了吗?!怎么会落到太后的手上!难道是太后特意命人搜寻的!
于静潇用力捏紧玉佩,玉佩坚硬的边角硌得她手心隐隐作疼。
于氏夫妻虽只是她的养父母,而且她这个“于静潇”还并非原主,而是借了他们养女的尸身还魂的一抹游魂。
但在初见到于家父母时,她便想起了自己的爸妈,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甚至都谈不上熟识。但他们对自己那浓浓的舐犊深情,于静潇却是深有感触的。出于移情作用,于静潇早从心眼里认定了于氏夫妻。
目前这种局面,若是只有她自己一人,她大可跟太后死扛。可是现在养父母落入了太后手中,于静潇怎忍因为自己一人之意,而害得他们夫妻无辜惨死!
于静潇咬碎了银牙,用力闭了闭眼,伏身在地,一字一句地颤抖着道:“静潇,愿意入宫为妃……”
在确定他们二老安全之前,她只能选择妥协。
太后轻笑一声,露出几分得意,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听话。哀家看今天的日子就不错,不如今晚你就准备侍寝吧。”
于静潇身体一僵,咬牙应是。
太后步下凤榻,凤袄的裙摆滑过地面带起窸窸窣窣的声响,来到于静潇身边,伸指挑起她的下颌,凝视着于静潇隐忍阴郁的面容,“一会儿切莫叫皇帝看出来你是心不甘情不愿是。你这丫头是有些小聪明,不过不要在哀家面前耍。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太后言罢,站起身,吩咐了一声,“来呀,伺候安慧郡主沐浴梳妆。”
两名宫女应声来到于静潇身边,她拂开宫女搀扶的手,跌跌撞撞地站起身,随着宫女们向后殿的浴池行去。
于静潇强打精神,不住的安慰自己,不要慌,不要乱,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她拖延着沐浴的时间,苦苦思索对策,可是却完全想不出应对的办法。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白莫觞,能看出一些端倪。可是若被他瞧出来自己实非所愿,太后只怕就会对于氏夫妻动手!
怎么办?她究竟该怎么办?
于静潇心急如焚,时间却在这一刻却过得飞快。
转眼她已在浴池中泡了一个时辰,宫女们请了三遍,她也不好再继续磨蹭,唯有走出浴池,任宫女们替自己更衣梳妆。
于静潇素来不喜欢太过华贵艳丽的服侍,比方说现在宫女们帮她穿的这件水红锦缎绣金长裙,她一直觉得这种金与红交织在一起的色彩太张扬,太具备侵略性,尤其是穿在她的身上,就好似朝阳映出的烈霞,灿烂夺目,绚丽迷人,也映得她的面色越发苍白得没有血色。
替她更衣的宫女,瞧着镜子中的于静潇,被她的容貌所摄,忍不住赞了句“郡主真美”,大约也是觉得她的面色太过苍白,便多涂了一点胭脂,在双腮擦出了妩媚的粉色,又在她雪白的额心画下了一朵精致地花钿。
妆成搁罢,连替她打扮的宫女们都看呆了。
这时,门外又有太监来催请,说是前殿的酒席已备好,皇上已经来寿康宫给太后请安了。
于静潇叹了一声,迈步出门,步履沉重得如同奔赴刑场般,走向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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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莫觞今晚被群臣灌了不少的酒,以他的酒量也已有些微醺,他原本是打算宴会结束后,直接回宫休息的,却不想又被太后请了来。
他这正与太后闲聊,就听殿外太监通传,“安慧郡主到!”
白莫觞有些意外,想不到于静潇会在这里,便抬眼望向殿门,紧接着便如同被点了穴道般再也移不开目光。
传说世间有一种奇花,叫曼珠沙华,那花只生在幽冥的彼岸,只有花,没有叶,所以花朵绽放时,只有花开的荼靡,没有绿叶的素雅。
现在走进殿门的于静潇就好似一朵开到了极致的曼珠沙华,明艳绝伦,灼灼其华!
他一直以为,红色的衣裙太艳俗,可是今天看到于静潇穿在身上,却才知道,原来也有人可以如此适合红色。他只觉自己的心和眼都要被那道明丽如同火焰的红色的身影烧穿了。
太后看了看完全怔住的白莫觞,很满意目前的效果,轻轻咳了一声,“皇帝怎么了?”
白莫觞这才回过神儿来,略略尴尬地别开眼,“没什么,只是好奇郡主怎么会在太后这里。”
太后抿唇轻笑,“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有什么奇怪的?”
白莫觞愕然转头,看了看于静潇,又看向太后,摇头苦笑道:“朕今天一定是酒喝多了,太后的话竟有些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