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转眼来到近前。南靖将军打眼一扫,也没理会巡十八州刺史刘松涛,也没在意开着盖的棺材,直接将目光落在了奚云出身上。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往旁边士兵那一扔,径直走向奚云出。
奚云出却像让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连平时脸部柔和的线条都突然绷紧。
南靖将军来到奚云出面前,大略打量了一下,沉声却温柔地道:“兮儿,你还好吧?”
奚云出双手相叠,执晚辈礼,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地:“舅舅安好!托我母妃在天之灵庇佑,我一切都好!”
南靖将军微微点了点头,颇有些无奈道:“你这孩子就是喜欢乱跑,家里再不好,也总比在外面风餐露宿,遇到危险要强吧?”
奚云出面无表情道:“舅舅说的是。”
刘松涛和翟县令急忙走过来见礼,南靖将军和巡十八州刺史,分属军政,虽然官阶说不上谁大,但南靖将军毕竟是国舅。他的姐姐,奚云出的母妃曾是先皇的荣妃,当今皇帝继位后三年,她仙逝,被追封为太皇妃。
而且南靖将军掌握着大兆一般的军队,连皇上都要给他三分薄面,所以刘松涛对南靖将军格外客气。
翟县令本来还有点怀疑奚云出的身份,但如今见此情景,再也没什么可怀疑的了。一张瘦削面庞,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笑得比苦瓜还苦。
南靖将军对上前寒暄的两位大人并不在意,只是礼貌地拱了拱手,便不再理会。他一早就看到奚云出身边站着一个小姑娘,不必打听也知道两人关系匪浅,但他也并不在乎,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兮儿,”南靖将军慈爱地对奚云出说道:“跟舅舅回去吧!”
奚云出缓缓地瞟了眼十几步开外的马队,又缓缓转回视线,垂下眼帘,淡漠的声音道:“单凭舅舅做主。”
南靖将军仿佛察觉不到奚云出的疏离,自顾自地和蔼又慈祥地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心满意足地说道:“这才是好孩子,走吧,跟舅舅回去!”
顾安之一手拿着验尸录,一手握着笔,走了过来。他也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只是仍有些诧异,奚云出竟然就这样被带走了。
还有,他此时和姜凌寒有同样的疑惑,奚云出不是说和南靖将军没什么来往,不熟悉吗?现在看起来,也不像是不熟的样子呀?
奚云出往前踏出一步,抬头看了眼南靖将军带来的人,转头对他道:“舅舅,借我两个人可使得?”
南靖将军不知他要做什么,看了看不远处的骑兵队,垂目思索了一瞬,点头笑道:“是你想要,多少人都随你。”说着招手,让那边过来两个人。
奚云出转头看了看刘松涛和翟县令,表面对南靖将军说,其实说给刘、翟二人听:“我留下这二人,一人护送李仵作验完尸返回胥玉,另一人护送六扇门的两个捕快返回京城,将今日的验尸录送到大理寺。有个七八日便可返回军中。”
南靖将军对两个骑兵道:“办完差事就回来,不可耽搁,也不可惫懒,尽心尽力完成殿下的吩咐。”
两个骑兵齐声应道:“尊令!”
这两个保镖有多少战力暂且不论,他们的作用其实主要是监督。有了这两个人跟着,就是南靖将军,景王殿下一直如影随形,有什么异动,自然也会报给他们知道。任刘松涛有多大的手,就算能遮天,也不敢动南靖将军的人。
交代完,奚云出径直朝骑兵队走去,没有跟姜凌寒和顾安之道别。
一个士兵将马让给了奚云出,他和南靖将军翻身上马,拨转马头,扬长而去。
南靖将军的骑兵队像一阵南边吹来的风,打了个旋儿就走了,还卷走了奚云出。
这边验尸还得继续,日头快落到树梢上的时候,才算结束。
顾安之和姜凌寒连夜将李仵作送回了胥玉城,有南靖将军的卫兵跟着,刘松涛一时间也无计可施,只得眼睁睁看着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