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左丞实际上已经病愈了。
崔太后没想让他死,掌权后就派人给崔左丞送去药方。
其人便是此前自称来自边关的江湖郎中,因为崔府封锁,他也顺势不曾离开。
有了治疗的方子,左丞很快就病好了,但在他的病榻四周,依旧围着许多人。
崔太后以照料之名,行监视之实。
他可以病愈,在她需要的时候。
经过了这么一遭,崔左丞心中亦戚戚,他虽不忿,更多的却是感到悲凉。
然他早就该料到,自己这妹妹,能对亲子下手,又何尝不能对他动手?
现在她已经掌控了京中卫尉与半数政权,崔左丞自知难以相抗,便在府中静养,希望以此……能让崔太后放过他的夫人与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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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京城前,谢蘅芜去见了蔻枝一面。
七日时间早已过去,蔻枝没有毒发,但也没想过离开。
现在被召见,她几多茫然无措,刚见到谢蘅芜,就跪了下去。
“你跪什么?”谢蘅芜哭笑不得,上前扶她。
蔻枝惶恐:“娘娘……为何要见婢子?”
“你不必称奴了,我与陛下就要回京,你自由了。”
蔻枝愣住,眼眸定定望着谢蘅芜,像是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
谢蘅芜温温柔柔地,将话又重复一遍。
蔻枝眸心微动,却是摇了摇头,又跪下扯住了谢蘅芜的裙边。
“娘娘……求你们带我走吧,我……我不知道能去哪儿。”
蔻枝美目盈泪,凄楚可怜。
她知道自己根本没中什么毒,随时都能离开,之所以不走,是因为她全然不知该去哪儿。
自她记事起,便是在各种人手中辗转飘零,幸亏她样貌好,也还乖巧,还不算吃了许多苦。
也正因此,她习惯了被人摆弄,习惯了伏低做小。这是她的命……她也麻木地接受了。
突然回来的自由,使蔻枝在最初喜悦之后,又陷入了莫大的恐慌。
她不知自己离开后,能去哪里……
谢蘅芜见她目中茫然,一阵恍惚,仿佛眼前人不是蔻枝,而是十五岁的自己。
她抱住蔻枝,任她在怀中哭泣,泪水滴在她的衣袖上。
“我知道你能去哪儿……有一人,她会收留你的。”
“她在京城,但现在,不是你去找她的时机。”
蔻枝迷茫:“那我现在……?”
“现在去哪儿,全凭你的心意。”谢蘅芜直起身,注视着她的眼睛道,“你可以留在这儿,也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蔻枝姑娘,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想过想去哪儿吗?”
蔻枝垂目,喃喃:“想去……”
谢蘅芜接着说道:“你应当认得崔将军,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
蔻枝呆愣了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目中神采渐渐亮起,又与谢蘅芜郑重一拜。
“民女愿来生衔草结环,报娘娘恩德。”
谢蘅芜低低哎一声,又去扶她。
帐外。
本是来催促的萧言舟定定立在外头,他抱着双臂,神色冷然,倒更像是门神一般。
他还记得初见她的模样,谨慎小心,唯求自保。如今的她,却与当时截然不同了。
大概……她已经明白了自己所想与所求。
人之一生,不过为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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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秘密回京时,崔太后下令开坛,祭天七日,以慰亡魂。
宫中到处都是祭祀起舞的巫女与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