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连呻吟声都没有了,只能偶尔听到几声咳嗽,像是风涌过破窗,腐朽的窗木嘎吱摇晃作响,听得人心口发闷。
谢蘅芜抿唇,目中闪过不忍。
她在一位病人床前停下。
那人在昏睡中,若非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几乎让人无法确定是否还活着。
谢蘅芜凝眸许久,令军医也不由上前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之处。
她的目光停顿在那人面颊处,与先前看见的逝者不同,他面上并没有血斑。
谢蘅芜收回视线,与萧言舟递去一个眼神。
“这些人的病症,便只有你们写下的那些吗?”
萧言舟心领神会,与军医问道。
军医果真迟疑了一下,随后道:“其实不尽然……”
“有时候这里的人送得晚了,身上就会出现一些血斑。”
他挠了挠头:“不过人死了,过一段时间,本就会出现这些斑点,只是颜色不太相同。我等也觉得,是因为他们过世前都太过虚弱,才有了这般影响。”
谢蘅芜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他们与军医拜别,又去找了崔鹤。
—
“踏……踏青?”
崔鹤疑心自己听错了话,不可置信地又问一遍:“真的吗?”
不说现在这里是何等混乱的情况,但就时节来看,也早就过了踏青的时候。
陛下找借口,真是相当随意啊……
萧言舟漠着脸,一副懒得解释的模样。
崔鹤显然习惯了,片刻后便道:“那臣这便去叫人牵马。”
萧言舟颔首,补充道:“一匹就行。”
一匹?
崔鹤看了眼萧言舟身后的人,想莫非他们要同乘一匹马?
不对吧……或许…或许陛下是要带那位女郎一同去?
崔鹤想到不久前见过的蔻枝,觉得这猜测颇有道理。
若是和女郎吗……那同乘一匹就不奇怪了。
于是当崔鹤见到萧言舟十分自然地揽过身旁郎君的腰肢一同上了马,他瞪大了眼,想起前几日来接应他们时,也是这样。
这做得……未免也太自然了些。
这正常吗?
崔鹤的心头浮起一个有些可怕的想法,他一头雾水,想又是蔻枝,又是清秀小郎君……陛下到底在做什么。
他记忆中,陛下不是这么……这么饥不择食的人啊。
于是崔鹤又开始纠结,蔻枝与那位郎君,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
“陛下非要当着他的面这样吗?”
谢蘅芜无奈一叹,为萧言舟的恶趣味。
她可将崔鹤眼中的疑惑不解看了个清楚,要说萧言舟不是故意的,谁能相信。
萧言舟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看四周林木逐渐茂密,这才让马慢了下来。
“你知道什么。”
他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谢蘅芜抿唇,极缓地点了一下头。
“我见过那种血斑。”
“在南梁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