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蘅芜嗫嚅,低眉小声道:“妾身不知该说什么……”
萧言舟显然不满意这般回答,他瞧她半晌,低声:“孤怎么觉得……阿蘅并不高兴呢?”
他兀自说着,有些懊恼:“是不是因为今日太多人了,阿蘅觉得有压力了?是孤不曾考虑周全……”
“不是,陛下……妾身没有不高兴。”
她连忙制止萧言舟继续说下去,见他相当迅速地闭了口,漆眸隐含期待瞧她,谢蘅芜便知自己又被他绕进去了。
她抿了抿唇,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无端有些熟悉。
像某种兽类……但一时之间,谢蘅芜想不起来。
“陛下是何时……何时有了今日那想法的?”
“你说皇贵妃吗?”萧言舟嗤笑,满不在乎道,“孤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一直想着该慢慢来。但前些日子一想,阿蘅都有救驾之功,这皇贵妃,有何封不得?”
“免得有些老东西动了歪心思。”
谢蘅芜被他说得心口一阵酥痒,归根到底,他还是为了她。
她垂下头,似叹似慨:“陛下对妾身太好了。”
萧言舟揽过她肩头,轻笑:“孤对你好,不是理所应当吗?”
她十分自然地回抱住,叹道:“便是太好了……”
“妾身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陛下。”
萧言舟抚着她面颊:“这无妨,你多给孤一些实际的补偿就好了。”
听他又打起岔来,谢蘅芜本就被热气蒸红的脸又红上几分,手上不轻不重地推了推他,嘲笑他:
“陛下说得厉害,能不能受得住妾身,还是另一回事呢。”
经此一提,两人纷纷想起雨夜之事。萧言舟耳根微红,不免咬牙切齿:“……那是意外。”
谢蘅芜唇角抬起,显然是不将他的辩解放在心上。
他搂紧她腰身,嘟哝道:“之后定然不会了。”
在这小女子面前连丢了两回脸,萧言舟默想,自己定要讨回来。
但谢蘅芜并无心在现在与他争论他会不会的事情,及时将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
“陛下知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陛下给妾身太多了……妾身无法全数心安理得受下,又不知如何回报。妾身……受之有愧。”
萧言舟一哂:“孤与你是做交易的,还要你等价还给孤不成?”
“你不必有愧……阿蘅本身,就是最好的。”
萧言舟垂头,将半张脸埋在她颈窝间,似是呢喃。声音微微震动着,从耳畔传到心中,一路酥酥。
他分明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但此时他这般抱着自己,却有种脆弱。
高大的身形摇摇欲坠,仿若没有她的支撑,便会倒下。
谢蘅芜叹声,不知该如何作答。
“陛下……妾身很高兴。”
萧言舟闷闷嗯一声,带着点得意:“孤知道。”
他告起赵全的状来:“若非赵全拦着,今日之后,你便是孤的皇后了。”
谢蘅芜心一突,半是喜半是吓。
还好……赵全还没疯。
要不然……要不然恐怕她真的走不下那台子了。
“……陛下,此事慢慢来吧,眼下,还不着急。”
萧言舟认同:“是,孤后来想想也是这般道理。封后大典,在此时办了还是太过草率了。”
“应该再隆重些。”
谢蘅芜笑一笑,心中略略麻木。
他还真是没察觉半点真正不妥之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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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下的行宫暗沉沉的,做事的宫人低头匆匆行过,落满银辉的宫道上,影子被一点一点拉长。
宫人心一凛,退到一旁俯身行礼。
这时候会在宫里闲庭信步的,除了那位……还能是谁?
等那颇具威压的身影走远了,宫人才缓缓起身,忍不住回眸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