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露秾抿唇,袖中的手绞紧了帕子,目中茫茫然看向一旁的崔左丞。
崔左丞亦是面色阴沉,与那最先喊话的臣子眼神一撞,旋即分开。
显然方才那反对之声,便有崔左丞的授意。
速度这样快得封了皇贵妃,封后可能只是早晚的问题。
他当然不容许出现这样的事。
崔露秾瞧在眼里,心却并未因此放下半点。
尽管周遭几乎都是反对的声音,可她便是觉得,这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没有什么……可以阻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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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舟对高台下的喧杂置若罔闻,只瞥向谢蘅芜,向她伸手:
“阿蘅,过来。”
谢蘅芜美目瞪圆,愣愣地将手交给他。
她已不知该如何反应了,有些呆滞地上前,任由萧言舟拉过自己的手,覆在了火把的柄上。
高台风寒,她的手也被吹得微凉。
萧言舟握紧她的手,低笑:“阿蘅觉得,天地可允?”
谢蘅芜垂下眼睫,觉得眼睛被风吹得有些迷了。
她轻声:“我不知呀……”
“但何必要天地允诺?”
萧言舟有些意外,看她低低柔柔地,说出的话却是比他还要狂些。
他旋即一笑:“是,阿蘅所言甚是。”
“何必要天地允诺。”
他带着她的手,一同引着火把,向铜鼎中点去。
倏忽火光冲天,燃烧着,映入每个人的眸中。
而遮日的云散开,日光重新落下,将祭坛上的火照得近乎透明。
萧言舟侧眸,看她低垂着眼,眼皮上细碎的金粉如日光摇落。
“阿蘅,天地也得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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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对是北姜国史上,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场先蚕礼。
事实上萧言舟还打算干脆封后的,幸好被赵全劝了下来。
一来谢蘅芜还未认亲,二来,封后典礼还得更庄重些才是,只是先蚕礼,还是太匆忙了。
于是退而求其次,便皇贵妃吧。
谢蘅芜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离开祭坛的。
这也……这也太突然了吧!
回宫御辇上,谢蘅芜感到一阵晕头转向,心中不免怨萧言舟为何不提前与自己说一声。
得亏那铜鼎中的火顺利点燃了,天也重新开晴,若是有什么意外没能燃起,她与他恐怕都落不得什么好话。
这一步实在太大胆了。
谢蘅芜越是想越觉得心有余悸,不由按住心口,长长舒了一气。
萧言舟唇角微勾,带笑睨她一眼。
“阿蘅不是说不怕的吗?”
听他这漫不经心的语调,谢蘅芜忿忿。
谁知他问的怕不怕,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他疯起来,还真是不管不顾,还要拉着自己一起疯。
谢蘅芜扶了扶额角,一半是被头冠压得疼,一半是因萧言舟疼。
她现在这模样,倒是没有高台上那样狂妄了。
“孤还以为阿蘅当真半点不怵呢。”
谢蘅芜听着,想翻他白眼,又觉不雅观,于是忍下。
“那么多大臣跟前,妾身怎好露怯?”谢蘅芜嗔道,“再说了,陛下忽然换了主意做了这般大的决定,还偏偏要凭依最虚无的天地,也不知有多险。”
她继续:“若是出了点差池没能点燃,或是天色没开晴,陛下与妾身恐怕都下不来那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