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道:“你不是已查过她许多回了,她就是个普通的闺阁小姐。”
谢晋全然想不通:“是查过,只是这未免也太离奇了……”
谢临低头看向楼下繁华的街道。
一袭月白衣裙的小姐停在马车前四处张望,又快步走到一个摊位前,掏出两个铜棒,买了一份糖油果子,站在路边,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面上带着天真又满足的笑。
谢临不自觉地弯起唇角:“是我们都低估她了。”
谢晋有些看不懂谢临的笑容。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十天后,南直隶运粮的船就要出发了,现在派人去调查,一来一回肯定是来不及的。”
“怎么做?”谢临把手拢到袖中,面上很平静,心中却是怒意丛生。
他平生最恨他人的欺骗,更别提这个人还是他最敬重的恩师。
就在来茶楼之前,刘世贞还在与他商讨,说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将靖远侯一党斩草除根,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结果呢?老师都背着他做了什么?
谢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心底拔凉拔凉的。
他能在这个年纪就入主内阁,其中少不了老师的扶持,但若是要把他当做弃子,哪怕只是暂时的,他也绝不允许。
“回去马上写一封信,八百里加急送给曹公公,让他先准备好运粮的车马队。等到出发前,找个钦天监算一算,就说那几天运河上恐会有暴风雨,稳妥起见,全部改走陆路。”
“这……”谢晋震惊地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大人生性多疑,竟然就这么信了顾小姐的话?还是说,大人只是信不过刘首辅,所以多留了一个心眼……
谢临偏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问:“怎么,有问题?”
“没有。”谢晋低下头拱手道:“要是刘首辅问起来?”
谢临表情晦暗不明:“那不是正好。”
……
明棠找了个信封,把谢临的信装进去,第二天就交给了表舅。
表舅拿着信封的手都在发抖,将信将疑地:“你说,这信是谢阁老给你的?”他没有听错吧,是那个户部尚书兼内阁阁老谢临?
谢阁老居然肯帮他们?
明棠低声说:“是,我原先因为一些事,和谢阁老有点交情,昨日我去找他,和他细说了你的难处,他便表示愿意出手帮忙。这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不过,你可不要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外祖母也不行。”
表舅点头道:“我明白,你放心好了。这次真多亏了你了。”
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昨日他去见了那个掌柜,却没有借到多余的船,他还以为,这次真的要完了,一晚上没睡着,没想到,竟是明棠帮了他。
明棠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表舅赶紧启程去湖北吧。”
表舅把信收进袖中,起身告辞。
明棠送走表舅,就带着胡妈妈去了兰芳院。
顾老夫人正倚在床头喝药,明棠没等人通报就进去了,顾老夫人猝不及防地看见她,刚好转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