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仲亨为了查这些事情,可费了不少力气,眼下只盼着老师能重视此事才好。若他的猜测没有错,等事情尘埃落定,他就是头号功臣了。
谢临注视着吴仲亨,一双眼眸十分幽深,语气平静:“嗯,江西的土匪,确是猖狂了些,都游荡到王府附近了。不过你如今仍在翰林院当差,还是不要越职言事为好。今天的话,我就权当做没有听见,再有下回,便依律查办。”
吴仲亨心中一阵诧异,抬起头唤了一声“老师”,谢临却已经放下了帘子。隔绝了窗里窗外的两个世界。
待回到谢家,谢临的幕僚陈伯玉听说了吴仲亨的事,迫不及待地赶去了书房。
“这个吴仲亨还真有两把刷子,这么隐蔽的事,都被他查到了。看来这楚王创业未半,就要中道崩殂了。”
楚王是先帝的第六子,当年先帝去时,楚王不过也才三岁。在封地驻守了这些年,许是觉得日子太过平淡无趣,再加之建元帝昏庸荒淫,沉迷美色不理朝政,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竟起了造反的心思。
只是早在太祖皇帝时期,藩王的护卫部队便被大批裁减。
楚王想造反,手底下却没有兵,只能另辟蹊径,招募一批流氓地痞,土匪流寇,还让他们帮自己抢劫商贩,运送兵器。用鱼肉百姓得来的钱,收买朝中重臣。
要说楚王筹谋他的谋反大业也有六七年了,别说刘世贞,就是谢临这两年眼线也遍布了大梁各地,怎么可能对此事一无所知?
吴仲亨今日是闹了笑话了。
谢临换了件闲适的藏蓝色道袍,一身仙风道骨,清贵非凡。他走到书桌后坐下,手指轻轻扣在桌上。
“只要有心,查起来倒是不难。我只是好奇,他是如何想到赵武章身上去的,是不是有人提醒了他?”
陈伯玉疑惑道:“吴仲亨一个庶吉士,身后最大的靠山就是您了,有谁会提醒他?莫不是因为顾家……”
先前因为七小姐的事,他们有留心着顾家,知道顾家的七小姐和赵武章的儿子定了亲,而吴家又和顾家是亲戚,若是通过顾家发觉的异常,倒也说得过去。
谢临却不置可否。
“这个赵武章,亏二爷上回还和吏部举荐了他,他竟背着二爷来这么一出。将来事发,二爷岂不是要被他连累了去!”谢晋愤愤不平地说。
陈伯玉听了这话,却看向谢临不吱声了。
没有刘首辅的默许,以楚王的榆木脑袋,能在南昌折腾这么多年?
要说连累,还轮不到他赵武章。
谢临面上倒看不出怒意,只说:“如今既已知晓,这个人,往后不再用便是。”
虽说在朝为官,就没有几个人是干净的,包括他自己……但他毕竟正处在升任的关键时候,朝中许多人都在盯着他,等着揪他的错处,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陈伯玉点了点头,又问:“那吴仲亨那边,二爷打算怎么办?”
谢临望着桌上成堆的公文,陷入了沉思。
有时候,老师想做的一些事,他虽不认同,却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他如今资历尚浅,还有许多需要仰仗老师的地方。
朝中很多人都觉得老师野心勃勃,尤为贪恋权力,性格又高傲自大。但其实,谢临也是个对权力欲望很重的人,为了往上爬,也有不择手段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