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尘土飞扬,黄烟滚滚。
一支黑压压的军队,兵甲鲜明,席卷着黄尘向前方狂飙突进。
杀气腾腾,
铁血烈烈!
仿若一道冲破堤坝的大浪,向前奔涌不停!
“驾!驾!”
为首一名大将,身负双戟,策马驰骋,正是太史慈。
“子义将军!”有偏将驱马赶至:“前方便是艾县。”
艾县……
太史慈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城墙,神色复杂。
当初先主公孙伯符还在的时候,黄忠那老贼便和刘磐入寇艾县、西安县两地,自己奉伯符将军之令,在豫章郡内和这两人大战了数场,才将他们驱逐回了长沙。
没想到这许多年过去,黄汉升那厮居然又杀回来了?
甚至还占了豫章整整九个县!
九个县呐!
太史慈咬牙切齿,这该死的孙绍,怎的就没有继承他父亲一星半点的英雄气,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把大半个豫章给丢了?
自那日太史慈因不满孙绍登位被关入牢狱之后,任凭刘玄德和孙绍如何遣人来劝,太史慈始终不愿出狱。
他本来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孙绍在位一天,他就在牢里呆上一天,宁愿老死狱中,也绝不为孙绍效力……
但眼下太史慈不出来不行了,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孙策打下的基业,被外敌所占……
说话间,大军已然杀至艾县城下。
只见城门紧闭,城头士卒密集如林,戈矛枪戟在阳光的照耀下,释放出刺骨的寒意。
太史慈抬手,正要下令后撤扎营。
轰!~
紧闭的城门轰然大开。
哒哒哒!~
一员老将须髯皆白,
手中刀寒光慑人,
胯下马嘶鸣低吼,单人孤骑策马冲出了城门甬道,好似猛虎下山!正是老将黄忠。
唏律律!~
黄汉升勒马而立,笑声隆隆:“太史子义,别来无恙否?”
“黄汉升……”太史慈停马驻足,冷冷的望着眼前昔年的老对手:“我却不曾想,你这当初的手下败将,时隔多年居然又杀了回来。”
“孙氏基业,岂容你这外贼践踏?!”
“孙氏基业?”黄忠一声嗤笑:“只怕如今已经改姓刘了吧?”
黄忠的话就像一根尖刺,瞬间刺中了太史慈心头伤疤,他想起了那日江东议政大殿上,刘备领兵扶持孙绍坐上吴侯之位的那一幕……
太史慈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黄汉升话语不停:“你们那位江东新主虽是孙伯符血裔,却不曾有孙伯符半分英雄气,居然就这这么甘心做了刘玄德的傀儡?”
“你太史子义乃当世之大丈夫,便当真愿意扶保孙绍这等暗弱傀儡么?!”
“孙权固然不可与孙伯符相提并论,但他亦是这天下难得的豪杰……”
“赤壁之上,孙仲谋主站曹操,以寡敌众,以周公瑾为主将,一把大火烧了曹操八十万大军,何等豪迈……”
孙策临终前,传位于孙权时曾言:【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
这些年下来,孙权确实没有什么开疆拓土的功业。
可他同样也不曾丢失江东三代基业寸土,更是将曹操这等来犯强敌的军队,都埋葬在了大江中!
孙仲谋执掌江东时,何曾干出过丢了大半个郡的蠢事?!
太史慈默然不语,
黄忠话语不停,还在继续上强度:“想来襄樊那边的事情你还不清楚吧?”
“我家主公已尽取襄樊之地……”
刘子烈尽取襄樊?!
太史慈愕然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这怎么可能?
黄忠:“孙仲谋与我家主公联手,生擒满宠……”
“又智取襄阳,诱使吕常开了襄阳城门……”
“滔滔汉水之上,孙仲谋和我家主公合围徐晃,吓得徐晃弃两万士卒不顾,仓惶北蹿!”
“如今,我家主公不日将和孙仲谋,一同北上朝见天子……”
生擒满宠,
智取襄阳,
与刘武大败徐晃,
北上朝见天子!
这,这还是自己印象里那个不知兵的吴侯?
太史慈听得目瞪口呆,满脸茫然,他心中下意识的升起一道疑虑,这些事都是真的么?谁知道是不是黄忠在骗自己?
但他很快就自己否定掉这条疑虑,不可能。
这种事情很快就会传遍天下,自己要是派人去打探,也很快就会得到消息,黄汉升骗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若他没有骗自己,那岂不是说吴侯他当真……
太史慈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
“太史子义!”黄忠猛然提高了声音:“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你如今效力孙绍那暗弱无能之辈,只能与草木同朽!”
“你果真甘心么?”
效力孙绍那暗弱无能之辈,只能与草木同朽!
黄忠的话,直接揭开了太史慈将要面对的那血淋淋的现实。
孙绍只是刘玄德扶持的一个傀儡而已。
自己本就不愿为他效力,要不然那日也不会被关进了牢狱之中,如今出狱领兵,也只不过是不忍见孙氏三代基业毁于那小儿之手。
他又怎甘心扶保这傀儡小儿?
孙仲谋与刘武联手攻襄樊,大败徐晃,如今更要北上朝见天子,如此英雄气几乎不下于孙策。
这才是真正的吴侯!
这才是真正的江东之主!
这才是他太史慈该效忠的主君!!
望着太史慈神色变幻不定,黄忠笑了:“孙仲谋早晚会重归江东,子义也该早做准备才是……”
……
哗啦啦!~
宛城城头,“刘”字大纛飘扬。
城外远方,
一人一骑,纵马驰骋,卷着一道黄尘直扑宛城城下。
“什么人?”
“来者止步!”
城头上数十张大弓拉满,寒光闪闪的箭簇对准了城下来人。
唏律律!~
那马儿扬蹄而立,好似一团烈火奔腾。
马上之人面如重枣,
凤眼卧蚕,
美须髯,
手持一把青龙偃月刀,神威凛凛,正是关云长。
关云长高呼:“速报你家荆州牧知晓,只说昔日公安故人来访!”
须臾,
轰!~
宛城城门大开。
哒哒哒!~
一道年轻的身影缓缓策马而出,望着前方那满眼复杂的面庞,马上的年轻身影缓缓拱手:“二叔,许久未见,贵体康健否?”
他还是那样的年轻,似乎和那夜雪夜出走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关云长很明白,
这位大侄儿,已经再也不是当初公安城里那个无足轻重的年轻人。
短暂的沉默后,
关二爷缓缓开口:“曹孟德托我给你带个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