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至的印象里，拍卖会都是瀚海，嘉德举办的那种，再不济哪怕是蜀都人民公园那种，起码也算是有模有样。

结果来到机场的海关拍卖场所，那情形差点让周至来了一个倒仰。

这里有一个大家都非常熟悉的机场那种运行李的传送带，然后一个又一个的蓝色大塑料筐子，一些行李箱或者木箱子放在里边，从传送带的尽头送出来，沿着传送带转着圈，最后又回到传送带尽头。

传送带周围站着一些参与拍卖的买家，每个人手里拿着一个牌子，大家不停地在牌子上写数字，举牌，擦数字。

传送带上方也有一个显示屏，类似通知航班出入信息的那种，不过现在上面本来该是航班的位置，变成了待拍行李所在蓝色塑料筐的编号，号码的后面，不断跳动变幻着的，却是买家的号码和他的最新出价。

一个拿着麦克风，穿的好像麦当劳领班经理，戴着个红色棒球帽的白人大胖子，正在那里激情四溢地报送着及时的举牌信息。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周至看着这里的人虽然不多，但是气氛被大胖子炒得格外热闹的场景，不由得目瞪口呆。

可以想想，一般的拍卖会，每次拍卖一件物品，遇到争夺激烈的时候就已经热闹得不行了，这里却几乎是十件物品同时开拍，主打一个“流水席”，看完上面还得看下面，让习惯了“串行处理机制”的周至，一时间有些脑子宕机的感觉。

“好玩吧？”老约翰对周至现在这个反应非常满意，一边从走来的工作人员手里领过一个号牌，给周至夹到衣领上，一边问道。

“OH，约翰你这老东西，又带一个Curly Coat来这里。”工作人员似乎和老约翰也非常熟悉，对他说道。

“这是我的VIP。”老约翰一边和周围参拍者打着招呼，显然大家都是熟人了，一边跟工作人员介绍道。

工作人员耸了耸肩，对周至说道：“红帽子邦尼会魔法，年轻人一会儿不要太上头。”

“谢谢提醒。”老约翰没好气地对工作人员举了举拳头：“汤姆，我代表我损失的佣金，谢谢你的提醒。”

那个叫做汤姆的工作人员哈哈笑着走了。

周至也乐了，看来这个汤姆很不错，还知道提醒新手玩玩儿就好，不要过于上头。

不过就是有点毒舌，Curly Coat指的是一种带着细卷毛衣领的皮衣，以往西部牛仔们标配的冬装，这种细卷毛衣领一般是用绵羊的羔羊皮制作的，所以老汤姆这话的意思，是把周至比喻成了小羔羊身上被人剥下来的那张嫩皮。

这话和东方文玩圈里边的行话“羊牯”，感觉还真是可以在翻译上做到神同步。

不过周至倒是不生气，因为汤姆也是好心，而且给人起外号本来就是他的专长，没想到现在挨了一发“米国报应”。

“有看上的就告诉我。”老汤姆左手拿着一个圆圆的白牌子，右手拿着一支记号笔，掌心里还抓着一个泡沫海绵：“我看上十五号了，我先举牌了。”

“你随意。”周至点头：“我再观察观察。”

没多一会儿，周至就看出了一点门道，虽然红帽子邦尼真的和一只兔子一样喊得热闹，那是因为同时竞拍十来件行李，的确让他变得非常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