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幽州,曹军驻守的要点,就只有三个,渔阳,蓟县,易京。
辽东一带虽然公孙已经是覆灭,但是曹军只是派遣了一点兵力驻守宣誓主权,没有多少人马。
渔阳和蓟县可以算是整个幽州的重点,而易京相对来说偏远一些,作为支持和后备力量,同时还肩负着从冀州到幽州的粮草运输,辎重中转的责任。
去年曹纯试图进军大漠失败之后,就利用整个冬天在幽州加固了防御。尤其是在渔阳之中,部署了很多重型守城器械,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辎重。这也为曹纯坚守渔阳城,创造一定的有利条件。
赵云试探性的展开了几次进攻,但是因为渔阳的防守准备充分,加上有大量的重型守成器械,损失了一些人马,便是只能暂且停下进攻,围城等待转机。
赵云自己带着一万大军堵在渔阳外面,派遣了张郃带着五千铁骑在渔阳城外活动。
如此一来,赵云就将部队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从渔阳经过俿奚、犷平,到古北口一带活动,确保大军的粮道和后路的安全;另外的一部分则是由张郃带着,化整为零,以百骑为一队,日夜出没于渔阳,蓟县之间的丘陵和原野上,频繁袭击曹军的运粮队伍,以及曹军布置的营寨,让曹军兵卒提心吊胆、疲于奔命,士气日渐低迷。
同时,在渔阳左近的部队也没有闲着,在抓紧秋日的尾巴,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敲击山石,制作石弹。
渔阳城上的曹纯也看到了赵云制造投石车的举动。
有人建议出军捣毁赵云制造投石车的场所,延缓赵云攻城器械的进度,曹纯一开始也有点意动,可是看到赵云的骑兵一直都在战场上持戈待命,便是最终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组织敢死队,可一可二,但是不可能再三再四。
没有信仰的军队,甚至连一次敢死队都组织不起来,只能在电影电视里面意淫一番。
曹纯固然可以组织一次敢死队冲锋,携带火油做自杀性的攻击,但是毁坏了赵云的制造攻城器械的工地,就能改写战斗的整个进程了?
显然不可能。
在迟疑和彷徨之中,曹军眼睁睁的看着赵云在渔阳城下立起了投石车阵地……
当赵云的这些投石车在渔阳城下立起来的时候,曹纯才猛然间发现,这些投石车,似乎是大了一号?!
城下的投石车不多,但是排列整齐,尤其是和渔阳城头上的投石车相比,似乎是体格更加的『健壮』一些……
抱歉,曹纯不懂得什么是直径,也不知道什么是吊索,更谈不上理解什么杠杆原理,但是就看这个头……
曹纯看了看城下,然后又转头看了看城上,感觉就像是自家的小巫见了大巫!
城下远处,除了一些驽马之外,还可以看到一些骑兵将几匹战马临时组建成为马车,正在驱赶着,拖拽着辎重车运送石弹。
战马脾气大,不喜欢干这种笨重苦力活,所以要骑兵主人在一旁哄着,时不时的给点甜嘴。就算是如此,也是临时的,主要的运输主力,还是赵云从北疆带来的一些长毛马在勤勤恳恳,不要甜嘴也死命拖拽。
只不过这些驽马还要负责从古北口外来回运输物资,现在运力不足,所以赵云抽调了一些战马来加急补充运力,确保石弹的运输。
『我们的石砲呢?』曹纯叫道,『给我砸了它们!』
一旁负责投石车的头领低下了脑袋,『将军,这……这太远了,砸不到……』
『砸不到?』曹纯有些发愣,甚至还比划了一下,『什么意思?我们在城上,往下……还砸不到?』
那头目哭丧着脸,指着城下的一些石弹残骸,『将军你看,那些是我们前两天砸出去的石弹……最远的就到那边……而它们在那里……』
『什么?』曹纯瞪圆了眼看着,『为什么?难不成这赵子龙进攻,就是为了知道我们的射程?!不对,不对!既然我们砸不到这些石砲,那么这些石砲也是砸不到我们这里!对不对?』
那头目依旧哭丧着脸,沉默着,不回答。
其实那头目在最开始,当他第一眼看见赵云在建造的雏形,就知道情况不妙了,他向曹纯建议突袭赵云的建造工场,只可惜曹纯觉得没必要。可是他又不能说曹军的这些石砲投石车都是劣质货色……
毕竟曹军标准化的进程,不是一日就能达成的,所以曹军在投石车制造过程当中,这边零件差一点,那个部分差一些,组装到了最后自然就相差了不少。
曹纯还想要说一些什么,忽然听到城外号角齐鸣,金鼓大作,宛如狂暴的飓风掠过了渔阳城,惊天动地。
『他们要投石了!』
『快躲开!』
示警的金锣声似乎都在发颤。
城外的战鼓和号角声越来越是猛烈,仿佛要直接撞开渔阳城门一般。
渔阳城在这声浪洪流之中战栗,在撞击中呻吟。
鼓声愈发激烈,犹若山崩地裂。
随着战鼓之声,石弹腾空而起,尖锐的摩擦空气声,听起来就像是在讥讽,在嘲笑渔阳城。
这些石弹冲上了天空,然后在众人的目视之下,缓缓的升到了最高,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然后便是宛如雷霆,从天上落下,狠狠的砸向了渔阳城!
『轰!』
『轰!轰!』
所有的流星都砸坠到了渔阳城。
渔阳城的城墙在这瞬间颤抖起来,摇动起来,就象一头受伤的猛兽,发出了凄厉的惨嗥。
渔阳城头上的城门楼,首当其冲,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从天而降的石弹携带着巨大的动能和势能,轻易的洞穿了城门楼的房顶,并且摧毁了梁柱,很快城门楼就在砖木碎石漫天飞舞之中,吱吱呀呀的叫唤着,最终轰然垮塌。
在渔阳城上,临时加装的马面,也因为支撑点薄弱,厚度不够,无法承受石弹的攻击,只要被命中了三两发,便是会摇晃起来,进而和下一枚的石弹一同坠落城下。
堆叠在城头上的器具,物品大小棚屋因为都是木制构造,基本上不堪一击,只要被石弹击中,基本上都是崩裂,纷飞,化作了四射的碎木。
唯一能够坚持的,就是渔阳的城墙。
只不过饱经战争创伤的外墙,即便是曹纯修复了许多,但是结构性已经是不再完整,在石弹的轰击之下,很多外墙的青砖大块大块的崩塌脱落,露出了内核的夯土层,就像是裂开的伤口。
作为从春秋战国时期就承担了抵御北面外族侵略的阵地,渔阳的城墙几乎是这个时代的巅峰作品,夯土结实,石块齐整,即便是经历了风霜雨雪,战火侵袭,这渔阳的城墙依旧在尽可能的庇护着在城墙内的一切生灵,就像是一个母亲在本能的用臂膀护卫着自己的孩子,不管孩子是乖巧还是捣蛋,是愚笨还是聪明,即便是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反击!』曹纯躲在城墙城垛下,一把抓住了投石车的头目,『要反击!听到了没有?!不管怎样都要反击!不然我先砍了你的脑袋!』
那头目哭丧着脸,『将军!我,我……要不换轻一些的石弹,或许可以投得更远一些……』
『那还不快去!』曹纯大吼。
趁着城外投石车在装填第二轮的石弹,那头目抱头鼠窜连滚带爬而去。
曹纯趴在城垛边上,露出了半个脑袋,看着城外远处忙碌的骠骑军,心中一阵阵的发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