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陆行之夹着几本书迈步走进学堂。
士子们正要返回坐位去,陆行之却笑道:“大家不必散开,今儿咱们就对着與图授课。”
陆行之说完,走到书案前放下手里的书籍,又从中取出几页纸,冲众士子笑道:“想必大家都看到了这幅與图,知晓我要和你们讨论的就是安南和暹罗之间的问题。”
说到这里,陆行之扬起手里的几页纸,道:“我昨儿收到朝庭的邸报,从中获知,暹罗国王素猜遣使入朝,拜见天子,言说安南国的军队屡次入侵和骚扰暹罗边境,素猜请求我大楚皇帝为其作主,出兵给安南国一个深刻的教训。”
陆行之说到这里,朝众人扫了一眼,随即笑道:“现在给大家一柱香时间,你们可以向我提问,最后就此事写篇策论,提出自己对此事的见解。”
众人闻言立刻交头接耳,互相讨论起来。
秦啸庭向林云问道:“云兄弟,你觉得这仗能不能打?”
林云:“刚才远南兄不是说了吗,朝庭缺银子,这仗没法打?”
秦啸庭:“我听说安南富裕的很,真要能打进去,说不定朝庭可以大赚一笔。”
林云笑道:“你想多了,除非朝庭有支强大的海军,否则,想击败安南几乎不可能。”
秦啸庭忙道:“朝庭在南疆有两支船队,拥有大小数百艘战船,想击败安南的水军,并非不可能。”
丁远南:“我觉得很难,朝庭水军多年没打仗,如今自保尚且不足,想跨海远行去进攻安南,几乎不可能。”
秦啸庭正要反驳,却听见方弘毅冲陆行之问道:“山长,我可以向您提个问题吗?”
陆行之:“尽管问来。”
方弘毅:“我想朝庭在南疆的军队有多少可战之兵?”
陆行之抬手示意道:“可战之兵不足五万。”
一位年长的士子急道:“南安郡王麾下不是有十几万大军吗?”
陆行之捻须言道:“十几万大军都是账面上的数学字,这其中要扣除各地守军,还有缺额吃空饷的士卒,剩下的能有五万已是多算了。”
宁玥开口向陆行之问道:“山长,如果朝庭下令从京营调兵前往安南,士卒可堪一战否?”
陆行之:“这要看领兵将领是谁,还有抽调多少兵马,以及士卒能否适应安南的气候,这些因素全都要考虑到才行。”
宁玥又问:“山长,您可知安南守军的主将是何人,他麾下有多少军队?”
“安南守军主将叫阮仲春,麾下有精兵万余,此人有勇有谋,尤其善长防御作战,南安郡王领兵同此人多次交手,都是败多胜少。”
宁玥听陆行之如此说,便停止发问,开始思考起来。
接下来又有几位士子向陆行之提问,问的内容和宁玥大同小异。
等众人都问得差不多时,陆行之朝站在人群里的林云问道:“林云,你难道没有问题想问吗?”
林云将目光从與图上收回来,冲陆行之拱手道:“晚辈以为,此仗不该打,也不必打。”
“你且说说,何为不该打?何为不必打?”
林云:“劳师远征,耗费巨大,即便能胜,也注定是一场惨胜。万一吃个败仗,则我大楚将会伤筋动骨矣。”
陆行之微微颔首,随即又道:“此为不可战也,那不必战,又怎么说?”
林云:“派几十万大军过去,自然行不通,可要是派人一支数千人马的精兵过去呢?”
秦啸庭急道:“几万人都打不赢,派几千过去,又有何用?”
林云不慌不忙地道:“这几千精宾不是派去安南作战的,而是派去暹罗,对暹罗国的军队进行培训,教会他们如何同安南军队作战。”
顿了顿,林云又道:“这么做有三个好处。其一,派几千精兵进入暹罗,助此抵抗安南军,可以牵制安南军的兵力,使其无暇北顾。”
“其二,数千士卒作战所需的费用并不是很多,暹罗国完全可以负担得起。这样就不会对我大楚的财政造成压力。”
“其三,咱们可以通过军队轮换,将南边的军队分批送入暹罗国同安南军作战,让他们在战斗中锻练,将其打造成一支精兵。如此有利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林云说完之后,众士子都用吃惊的目光看着他。大家都在想着如何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击败安南军,谁成想林云竟然提出以战代练,借培训暹罗和安南交战之机,来磨炼自家军队,这真是一招好棋。
陆行之听完之后,心里也是震惊不已,这个建议不但可行,而且超出了他的预料,由此可见,这个林云确实是个人材。
他轻咳一声,道:“大家的想法都有可取之处,接下来,你们就以此为题,写一篇策论交上来。”
“是。”
士子们拱手应诺,各自回到坐位上开始动笔写文章。
…
相对于经义文章,写策论是林云的长项,他在心里先打了几遍腹稿,立刻落笔如飞,很快就写好了一篇千字左右的文章。
就在林云埋头书写的时候,陆行之背负着双手,站在他身后凝目细看,见林云竟然能一气呵成,写出一篇上佳的策论文章,他也是暗自点头。
这种落笔不易一字功夫,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林云这个少年来说,就很不容易了,不下一番苦功,是无法做到的。
钟声敲响,又到了休息时间,士子们纷纷跑出学堂,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已瓢起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