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又站了起来,直视着陈临,道:“爹,我相信你知道我这些日子在外都做了什么,我相信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从小爹就让我读圣贤书,期望着我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如今我虽做不得八股文,但圣贤之道谨记于心、不敢忘却!”他说着,顿了顿,又道:“爹。我从未忘记书中教诲,可你呢?你可还记得?”
“住口!”陈临怒喝一声,气得青筋暴起。
陈广峻冷笑一声:“爹,你不知道你如今的样子有多可笑,单是看你这恼羞成怒的模样,我便知道你都做过什么了。爹,如今你不回答也没有关系了,我心中已有数了。”他说着,根本不想再理会陈临,转身便又跪在了那些灵位前。
“站住!”陈临却忽然叫了一声他。
陈广峻听了这声音,心中不由得有些酸涩。但他并没有回头,只是又问:“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可他问完,却再听不见陈临声音了。他觉得奇怪,便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陈临已是老泪纵横。陈广峻不由得一愣:“爹,你这是……”
“你以为,那些事情是我愿意做的吗?”陈临仍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威严,语气依旧严厉,就算是认错也有一种训斥他人的味道,“官场如此,别人都做,单你清高,你还能在这官场里待多久!我若不做,这陈府一家老小,又该如何生活!你还能有今日吗?”
“我们辞官还乡不好吗!”陈广峻也十分激动地问着,“何必非要趟浑水!”
“你知道了那么多内幕,他们肯让你平安还乡吗?不做,便是死路一条,还要连带上全家老小一起走黄泉路,换你,你会如何做?”
陈广峻愣了一下,又信誓旦旦地答道:“最起码不会像爹一样。”
“呵,说得轻巧,”陈临说着,又指着陈广峻骂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日退婚打得是什么算盘,你不过就是想把事情闹大!我本以为你会顾及家人安分守己一些,却没想到你如此胡闹!我们都知道,你定然早就找到了那些文书,只是藏起来了。但如此也好,只要那箱子一日不现世,我们便都能独善其身。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哪里也不许去,就在家里闭门思过!”
陈临说着,一挥袖子,抬脚便走。“若我偏要把事情闹大呢!”背后却传来了陈广峻执拗的声音。
“为了心中大义,置家人安危于不顾?”陈临说着,摇了摇头。
陈广峻苦笑一声,道:“爹,置家人安危于不顾之人,分明是你。是你把这偌大个家拖进泥潭里的,怎么如今却反倒怪起我了?”
陈临没有理他,只是大步出了祠堂。陈广峻听见陈临对外边守卫吩咐着:“从今日起,把他关在这祠堂里,一步也不许出去,哪里也不能去!若他走了,我拿你们是问!”
“爹,”陈广峻一听,登时急了,他大声喊着、哀求着,“我娘还病着,你好歹让我见一见她!”
可陈临并没有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