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沈瑾白十分坦诚地承认了。
张钦有些疑惑,又问:“你是和他有什么仇怨吗?”
“并无仇怨,只是听说他在本地胡作非为,出一口气罢了。”沈瑾白回答着。
由于二人声音较低,旁人都没听清她二人的对话。只有陈广峻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但他也选择了闭口不言。
“你们不是为朝廷办事吗?怎么还会如此行事?”张钦满眼的疑惑。
陈广峻见了,生怕沈瑾白再说出什么来吓着张钦,连忙上前,道:“我们虽为朝廷办事,但我们并非盲目顺从。”说着,他便把先前在岳州放过李伯一事说了出来,又道:“若无意外,我想,你口中的三哥,应当就是李伯外孙的生身父亲吧?”
“什么……”张钦一脸的不可置信,“三哥在世间尚存血脉?”
几人面面相觑,萧非也直摇头:“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啊。”
张钦却沉默了,他想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道:“我真的很不相信你们,先前为了阻挠你们打探消息,还自掏腰包又易了容去村子里买通那些村民,没想到竟然还是躲不过你们……那就赌一次吧。”又道:“但你们若敢辜负他的在天之灵,哪怕是搭上我这条命,我也要让你们给他陪葬!”
沈瑾白和陈广峻对视了一眼,便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走到了萧非身边。陈广峻主动上前给张钦松了绳索,又将他请进屋里,待到所有人都坐了下来,他便道了一句:“请讲。”
张钦答道:“三哥的确姓郑,无人知他姓名,他只对我们说他在家时,别人唤他郑三郎。他本来在刑部做了个小吏,半年前,得知了刑部的秘密,被官府追杀,这才逃来了这里。”
“秘密?”萧非忙问,“什么秘密?”
“我当日也不知,后来才知晓的,”张钦回答道,“他一开始来的时候,对自己的过往三缄其口,也不肯出园子,胆战心惊地躲在这园子里。好在他读书认字,总是帮着园子里的人写家书,因此颇得其他人敬重。只是后来有天我们在园子里吃酒,他醉酒,这才说出他曾经是刑部的小吏……但别的也没说什么了。”
张钦说着,握紧了拳头,道:“若我当日便知这一句话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我定然不会让他喝那顿酒!”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大概是两三个月前,他见一直无人来寻,便放松了警惕,偶尔也同我们一起前去赵家坡吃酒。一开始也没出什么问题,直到那一天……”
张钦说着,有些哽咽。他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他震惊不已,事后也在他脑中不断地回放着。
那是个雨天,张钦本想到赵家坡买酒,可刚到坡上就下了雨。当日赵家坡上也没什么人,因为下雨,所有的小酒馆也都关了门。张钦无处可去,本想直接走地道回去,可他到了地道跟前一瞧,只见地道没有盖严实,不知何时灌了水进去,不知深浅。他没有办法,便暂且在偏僻无人处寻了个老屋躲雨。
正躲着雨,他却忽然听见了外边传来一阵骚乱声。他躲在断壁后面偷偷一瞧,只见一群黑衣人手持刀剑结队走过,看起来是在找什么人。
“莫不是官府的人?也不知这次是来抓谁?”张钦心想着。
这一带常有官府的人来捉拿逃犯。也是为此,张钦才自己掏了腰包修了一条密道。
张钦是负责园里事务的,和园子里的流民逃犯感情深厚。他实在是不放心,便冒雨出去一探究竟。他远远地跟在这群人后面,悄悄地看着他们的所作所为。可走了没多远,他却忽然听见了一旁草垛里传来的一声咳嗽声。他心中奇怪,便走了过去,一把掀开了那草垛――
然后,他便看见了郑三郎,浑身是血的郑三郎。
“三哥,你怎么在这里?”张钦问,“怎么伤成这样?”
郑三郎是在他之前来到赵家坡的,他本只想买酒喝。可刚买完酒,便下雨了。他不敢在赵家坡多留,便想着赶紧回园子。可他刚到偏僻处打开地道时,便看见了一群黑衣人正在村子里搜寻着什么。黑衣人眼尖,一眼便看到了他。
郑三郎觉得不对,可他又不敢直接走密道,怕日后有人顺着密道直接进园子抓旁人。于是他当即便逃,黑衣人也纷纷手持兵刃向他追来。有一人跑得快,追上来就给了郑三郎一刀。郑三郎被砍倒在地,又连忙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向后一甩,泥点子刚好进了那人的眼睛。
那人不防,一下子向后退了好几步。郑三郎见了,连忙起身,连滚带爬地就向前逃。所幸他对这荒村很是熟悉,在这荒村里绕路,三两下便甩脱了他们。可他刚甩掉这些人,便一下子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