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非听了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她呆呆地坐在榻上,眼睛中混乱不已。几人见了她这副痴痴的模样,一下子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宫袖连忙戳了一下冷袖,示意她不要再多话,又连忙去安慰着萧非:“主人不要再想这么多了,身体要紧。”
却不想此时萧非却忽然开口,几乎是用了自己最后一点力气,轻轻念了一句:“是。”
宫袖听了,以为她在回答自己的话,刚刚略微放下心来,要接着劝她,却不想萧非又开了口:“我……我好像是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她说着,抬眼看着三个袖袖,红着眼睛气喘吁吁地、愤恨地说道:“可你们!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拦着我!我喜欢她,可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喜欢她!为什么我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人!为什么我要无情无义地过一辈子!你们为什么拦着我啊!为什么!”
她说着,坐在榻上,如孩童般嚎啕大哭:“她走了!她不要我了!”从前她一直有意无意地忽视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只把这一切当做一场游戏。可如今沈瑾白真的走了,那些被她忽视的感觉再也克制不住地翻涌上来,她再也无法忽视了。
她喜欢她,很喜欢。
宫袖见了此情此景,责备地看了冷袖一眼,连忙又拿帕子去给萧非擦眼泪。可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明袖却开口了:“可是主人,我们连你想要喝酒都拦不住,又怎么能拦得住你做这些事情呢?”
宫袖听了,埋怨明袖说话不分时候,气得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明袖的背。明袖吃痛,又忙闭了嘴,再不敢说话。
可明袖闭嘴的同时,萧非的哭声也止住了。
“是啊,”萧非低垂着眸子,抽泣着,“谁能拦住我呢?是我自己……不敢。”
第101章 后悔
马车上,沈瑾白呆呆地坐在里面。她双眸无神,只是看着一处,但也不知在看什么。蒋沅儿坐在她身边,看见她如此,不禁叹了口气,又掀开了帘子,低声问驾车的陈广峻:“我们到哪了?什么时候能找个客栈休息?”
“我们快入湘地了,前面不远应该就有客栈了,”陈广峻回答着,回头看了沈瑾白一眼,又担忧地问着蒋沅儿,“她的情况很不好吗?”
蒋沅儿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说不上来。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连觉都不睡,只是发呆,也不知是疼,还是怎么了。”
沈瑾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稍稍回过神来,但她依旧什么都没做。她身上很疼,出谷时遇见的那些北斗庄的人下手太重,她当日实在支撑不住,就在雪地里昏了过去。
醒来时,她已经在一家客栈了,她不禁有些恍惚。她本以为自己死了,她甚至好像看到了死后的景象――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白茫茫的荒野。而她就在这无尽的荒野里东奔西走,却怎么都闯不出去。就在这时,又有一群形象可怖的妖魔冲了出来,抓住了她,要将她撕碎……她不知最后究竟如何了,但她知道,她是在止不住的疼痛之中醒来的。
紫镜给她处理了伤口,又抱臂立在她面前,冷冷地问着:“死心了?”
沈瑾白听见这话,便又想起了萧非来,耳边又回荡起了她离开时萧非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一想到这里,她心里便难受极了,感觉有口气堵在胸口,在她心脏里四处流窜着作乱,终于成功地让她整个人都被悲伤笼罩着。
“我没事。”沈瑾白回答着。她眼睛呆呆地望着虚空,面色苍白,憔悴不堪。
“我也没问你有没有事,更何况你现在有没有事,没人比我更清楚,”紫镜擦了擦手,回身去拿了一些药膏摆在了沈瑾白的床边,“你失血太多,又差点在冰天雪地里冻死,还好我在,如今你能拣一条命回来已是上天眷顾。这些药膏是外敷的,你按时换药,伤口便能愈合得快些;内服的药方我已经给你表哥了,他去抓药了。”
“多谢。”沈瑾白开了口,又只说了两个字。
紫镜看着她直摇头:“我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如今只怕是一心求死,怎么可能好好地用我的药?我还是同那蒋姑娘说吧。”
她说着,转身便走,可到门口时,她却又听见沈瑾白幽幽地道了一句:“襄宜谷禁情,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紫镜听了这话,便停下了脚步。她叹了口气,回头看向沈瑾白:“我当年离开韶云派后,也曾像你一样,存了这般想法。可我后来又觉得不对,如果不是襄宜谷有这般绝情的禁令,我也不太可能因为石从风对我的那一点点情意就动了心。你只是遇见了错的人,她们娘俩一脉相承的绝情,这才让你伤成这样。”说着,她拉开了门,又道了一句:“你自己想一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