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广峻看见沈瑾白如此心不在焉地听着他说话,他终于忍不住了,有些生气地说:“你又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说着,他转身就走。
蒋沅儿见了,忙喊了一声“陈公子”,就追了上去。而沈瑾白却依旧站在原地,不住地思索着这个问题。萧非回头看了看陈广峻离开的方向,又抬头望向沈瑾白。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萧非心中想着,“事情当然要搞大才好玩啊!一直保持原样,多无聊。”
她倒是觉得沈瑾白如此行径没什么,甚至还想再推波助澜一把。只恨自己现在身份还不能暴露,做不了太多的事情,不然她一定比沈瑾白闹得还欢!
江湖嘛,没有些风风雨雨,又怎么够有资格叫江湖?
萧非心中想着,却依旧做出了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十分关切地轻声对沈瑾白道:“沈姑娘,你打了一下午,累不累啊?我们回去,我给你泡一杯茶、给你揉揉筋骨可好?”
沈瑾白一抬头,就对上了萧非的眸子。她心里一慌,连忙扭过头去,回绝道:“不必了,我不累。”
“你一个人打了几十个人,如何能不累呢?”萧非说着,轻轻牵上了沈瑾白的手,“沈姑娘,我们回去吧。”说着,她又是一笑。
沈瑾白又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了萧非这纯良又关切的笑容,终于还是没忍心拒绝。她点了点头,任由着萧非拉起了自己的手,两个人一起走下了擂台。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竟没有想甩开她手的想法,她甚至还有几分喜欢萧非牵着她的手的。只是她的心跳却又有些不正常了,难以忽视地“咚咚”作响。而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能感觉到萧非的指腹在轻轻摩挲她的手背……这丫头应当是无意的,是她多想了。
沈瑾白又低下了头,不住地思索着刚才无解的问题。可想着想着,她却又觉得不对,看向了萧非,问:“我表哥都因为我做得太过被我气走了,怎么你还陪着我?”
每一次,在她做出让常人不能理解的决定时,都是萧非陪在她身边。
萧非抬起头来,对着沈瑾白一笑:“因为我相信你。”
“相信我什么?”沈瑾白问。
萧非想了一下,答道:“沈姑娘,你虽然行事大胆,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考量。你在做事时,总会把所有结果都考虑到,你是确认了自己能承担那个后果之后,才去做事的。一切后果既然都已由自己负责,那大胆一些,又何妨呢?”
“你这话说的倒是有趣。”沈瑾白说。
“你很特别,和常人不同。常人是有太多顾虑,所以才谨慎行事,而你是把最坏的结果想到之后,依然决定去做。或许在别人眼里,你的行为有些疯狂,可他们本就不会理解你的想法,你又何必在意呢?在这江湖上,你也不必顾及太多,只要做自己就好了。”萧非又说。
沈瑾白听了,只是默默无言。“她说的,甚合我意,”沈瑾白心想,“以前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沈瑾白又问。
萧非笑着回答道:“我胡乱猜的。”又道:“沈姑娘,我从小到大,听了不少的故事,也曾听过一些前辈的往事。有些前辈,江湖人说他们狷狂、疯魔,可我倒觉得这样的评价没什么,他们也只是所思所想和常人不同罢了,又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只是把事情都做到了极致而已,谁规定每个人都要活成一个模样呢?活得自在,不就好了?”
沈瑾白听见这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萧非的话总是能触动她。她回头看向萧非,望着她的眼睛,只觉萧非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可怜。她甚至有点不敢相信方才的那些话是出自这样一个小姑娘的口中,这样一个柔弱温顺的小姑娘。
夕阳下,两人就这样站着,相对而望。
“她实在是善解人意,”沈瑾白心想,“她知道我喜欢听什么。”
沈瑾白想着,又扭了头去,继续向前走。只听萧非又问:“沈姑娘,那你现在做的事,你还打算继续吗?”
沈瑾白想了想,回答道:“做。”
孟家和韶云派的关系实在畸形。就算孟家一开始对韶云派有恩,这么些年,韶云派也早该把恩情还尽了,如今孟家对韶云派只是束缚。钱财不够,一些弟子无法长久地留在山上,还没得到深造就要下山,教出来的全是平庸之辈,下山了也没办法在江湖上拼出一番天地,只能去做护卫,根本没办法给韶云派扬名立万……实在是可惜了这一套剑法。
沈瑾白想不出任何韶云派还需要孟家的理由,相信就算离开孟家的资助,韶云派也不会忘记孟家当年之恩……又何必非要苦苦维持现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