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爷
同德团队来陵江也两年多了,像今天这样,在洪海侠长住的朝阳宾馆小北楼楼道外不设防。一大帮人拥挤在307套房客厅里站的站,坐的坐,兄弟们都敞开了发表看法的情况,还真就是第一次。
阳律在律所下班以后,就带着吴局交代的任务来造访,适逢其会的听见同德团队的兄弟们说得这么热闹,也不失时机地说:“可喜可贺,各位兄弟终于不用成天都如临大敌般的紧张,可以很开放的聚在一起畅谈未来了。
请恕我直言,现在单就景阳酒店来说,是攻守易主,你们洪董要求紧紧抓住经营好酒店这个重点,真的是很高明的举措啊!”
阳律是公司的法律顾问,又是能强制执行酒店经营权的大功臣,这一点在洪海侠的一再肯定之下,在兄弟们认识里已经打上了烙印。他此刻这样讲话,兄弟们全部都鸦雀无声地给面子,但是不是都同意这个观点群,那就不一定了。
阳律从这帮兄弟的眼神和面部表情,感觉到了刚才的争论,余波还在,也就想助洪海侠一臂之力,从法律顾问的角度去做一些正能量的灌输。他说:
“你们想啊,中区这帮官大爷,早已把景阳酒店当成了自家后院,你们却在人家曲径[通幽]的路上砌了堵墙,让人家即使控制不住欲望之火,心生邪念时少了个去处,人家心里面怎么会舒服呢?恐怕是吃不到鱼把砂锅打烂的心都有了咯。"
再说了,人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平常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那也随便调兵遣将的。
现在突然间被一帮京城来的记者追得,东躲西藏,等这帮京城爷们走了,能不来酒店撒气吗?
所以,致力于搞好酒店,避免逼人同你们死拼绝对是最明智的抉择!”
阳律这一说,洪海侠的脑袋里突然间电闪雷鸣。
他想起今天一大早就接到吴局的一条短信,没头没脑地就送四个字:“穷宼莫追”。
阳律现在趁机给众兄弟这样讲,明显是在贯彻落实这个精神。他回放刚才葛戈果讲那一段话的用意,明显是接受了阳律传达吴局“见好就收”的建议,不再去“为难”中区的官员,把重点放到经营酒店上。要不然他怎么不按自己刚才下的指令,去找中区正、副班长明天的“躲闪行踪”,而是返回来大谈酒店经营了呢?
洪海侠心想,在这样的场合,与他们讨论这个话题很不合适。就说:“这样吧,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不过我要强调一下,大家千万记住,尽量避免与对方发生冲突。
要知道,现在攻守的形势反转了过来,我们把酒店经营得越稳定,对对手的打击就越大!现代社会,比拼的是谁获得的利益更多,不一定非要去同对手发生正面冲突才是打击!”
兄弟们齐声应答“明白了。”然后分别散去。
见着兄弟们散尽以后,洪海侠才对着阳律和葛戈果说:“我知道你们想给我说什么?但请你们稍安毋躁。如果你们没什么其他的事,等会跟我一起会会京媒朋友。他们一些已经回来,一些正在回来的路上。
不过,你们得注意,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要说话。由于他们整个下午的采访都没见到目标,已经憋着一肚子气。我同他们太熟,非常了解他们,这样吃鳖的情况平常还真不多见,要向着我发泄一下很正常,我们先听听再说,好吗?”
其实,洪海侠口头上这样说,他心里面比谁都清楚,一会他的压力最大,他同这帮哥们的关系分不出彼此,平常说话都口没遮拦,这憋着一肚子气要找机会撒,说不定全部都会冲着他来。
只是,洪海侠既然大老远地请人家来助拳,现在没有安排好,让人家吃了鳖,人家冲着他发飙,也实属正常。他本就应当承受。
可他洪海侠也是很要强、要面子的人,虽然说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到底是不是接得住?吞得下?这考验对他来说,真的是很难预见。
眼瞅着这帮憋着气的“大神”马上就要聚拢,洪海侠尽量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还是免不了有点紧张。他毕竟太了解自己的个性,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把京媒朋友们的发泄给怼了回去,那很有可能会整得双方都下不来台。
他思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想到了让阳律和葛戈果一道出面去接待。他是想利用这种方式,赌京媒朋友见有不熟悉的新朋友在场,应该会没那么任性。
洪海侠让刚子去通知酒店,赶紧把小北楼三层道口的会议室布置好,补上了果盘和茶点,还多备了几个烟缸。
他熟知这帮哥们个个都是大烟枪,不先替他们备好器具,就一定会用茶杯、纸盒来代替。弄不好一会酒店员工们来收拾,会边干活边骂【没素质】,保不准那位信佛的大婶一诅咒让神仙给听见了,还降点什么灾祸在谁的身上,就真的不好意思了!
刚子准备好以后来报告了刚离开,章涛的声音就在走廊里响了起来:“洪兄,你躲在哪里,还不赶紧出来迎接你【八爪哥】!”
聚在房间里等待京媒朋友返回的洪海侠等三人,相视一阵苦笑。
洪海侠说:“你们听听,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看来这群人真的是快被憋疯了。就这个阵仗,一会保不齐还不仅仅是发牢骚,还会各种丑态尽出。
“唉,我们这笑脸啊,恐怕是够得陪啰。”
洪海侠打头里,三个人脚跟脚地快步走出房间迎了上去。
他看见刚子等几个兄弟,正站在会议室门口,毕恭毕敬地把【章三疯】他们一行迎了进去。
说不得,这帮京城来的太子爷,此刻一个个像决斗得脖子上都已经没毛了的公鸡,大剌剌地拉过椅子就近坐了下来。
抽烟的,上洗手间的、喝水的、脱外套的,还有卸行头的,俨然一副到家了,不但可以放松心情、随心所欲了,还是应该向事主讨要说法的时候到了。
虽然洪海侠事先已经接到报告,知道他们又受了委屈。但这也是没办法避免的,谁叫他们自己会轻视了对手,不听忠告呢?
中午回来用餐时,洪海侠就提醒过他们:“千万别相信中区领导的应约,我很了解他们的顽固,你们很可能是会被耍的。”
可这帮京媒哥们不听呀,硬说:“我就不相信有谁敢故意耍我们?新闻法规定,除政治任务以外,他们如果不愿意接受采访,有权拒绝。既然已经同意了接受采访,就不会故意不见。敢摆我们的道,让我们白跑,他们就不怕我们会给他们好戏看!”
现在好了。白跑了一下午,预约好了的被采访对象就好像是串通好了的一样,一个都没有见着。
不但书记区长扯由头说临时有会,被市里面召集去了。连副书记,公安局局长,商委主任这些中层干部,都是答应了接受采访以后,突然爽约,还一个比一个的理由充分。这让京媒朋友们一点脾气没有。只能收兵回营,看看怎么与洪海侠能有个体面的对话。
洪海侠也盘算着,此刻京媒朋友心里面憋的那个气啊,恐怕是真能把牛皮都给吹破!
这吃瘪的滋味不好受,洪海侠是知道的。退回去十多年,他自己也曾干过记者,也没少领受过吃瘪的滋味。
只不过,他对这帮平时在京城都吆五喝六惯了的无冕之王,心里面却另有一番打算。
经过安排,他坚信明天一定能准确地找到中区正副班长的行踪。
但是,要让这帮京媒朋友相信他,甘愿冒着“如果失误,他们就会再一次吃鳖”的风险去跑这一趟,他现在还没有把握。
想来想去,他只能采用最老套的“激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