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静得落针可闻,喻良抿着苍白的嘴唇,哑声道:“去年冬天。”
“去年冬天,这么早,你瞒得挺好啊。”
“你干这种丑事的时候想过我跟你妈没有?想过你的将来没有?我跟你妈辛辛苦苦地把你养大,结果教出了一个,教出了一个……”他站起身,咬着牙,好像羞于启齿,指着她的那只手指节泛白,在微微颤抖,最后狠狠地砸了一下桌面,“养出了一个不知好歹的变态!”
桌面上的水杯在摇晃,老赵站起来按下他的手:“喻良爸爸,你先冷静一点……”
“赶紧给我分手。”喻宏远态度强硬,说出“分手”这个词又好像觉得荒谬,“喻良,我觉得你已经算是个大孩子了,你干出这种事,不觉得可笑吗?你们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还是你觉得‘那个’是什么光荣的东西吗?”
“喻良,你跟妈说,是不是那个叶扉安她勾的你?成天不学好,没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这种害群之马——”
“……不是变态。”
喻宏远愣了愣,似乎没听懂:“你说什么?”
“我们不是变态。”喻良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仿佛抽走了她的全部温度,喻良有点冷,中午吃下去的草莓在胃里变成一片冰凉,她的后槽牙在发抖,勉强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然后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如果不是和叶扉安,而是“正常”的普通早恋,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吗?
她的神经像是有些麻木,攥拳时指甲深深陷进了皮肉里却感觉不到疼,喻良想,大概不会的,如果不是叶扉安,她大概不会有这种勇气,往一个明知道不会有结果的方向走——如今的情景不是本来就在她的设想中吗?
现在又为什么不敢开口声辩了?
“不是变态是什么?”梁雁甩开喻宏远的手,一把扯过她的领口,她声音很尖,刺得耳膜生疼,“你干出这种事很光彩吗?你觉得你有理吗?你这么做,对得起我跟你爸爸吗……”
后半句话淹没在铃声里,喻良任她揪扯,踉跄着向前扑了几步,在撕成两半的“知春路”站牌上留下了半个脚印,蓝色纸张上黑色的印记肮脏刺目,猛地唤醒了她的感官,喻良心里没来由地慌乱,她想躲开,又被扯着撞在桌角。
腹部的冲击感让她有些恶心,铃声归于安静的那一刻,老赵劝架的声音和梁雁的吼叫夹杂在一起,老赵从来没见过这么混乱的场景,只能一遍一遍让他俩“先冷静”,办公室的门“砰”一声被推开。
人的一辈子大概也不会有几次像现在这样狼狈的时刻,偏偏这时,喻良狼狈地对上了叶扉安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