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王心觉有戏,没有再继续逼问什么,呵呵一笑,退开一步道:“午膳已经备好,先生还请移步。”
陆秋白昂首阔步,随人往前厅去。
淳安王确认似的进屋去查看,直看到自己想看的,才放心退出来,心里龌龊地想着,这卢柏看上去是正人君子,还不是也有七情六欲?
只是自己花十四年养的小崽子,就这样送给一个外人,若不能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这笔买卖可就不划算了。
淳安王走后,李韶这才缓缓抬起头,将地上自己凌乱的衣衫捡起来,紧咬着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陆秋白随人到前厅,却是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老师!”
陆秋白只怔住片刻,便一步跨做两步,面似激动地快步向前奔去,行晚辈礼道:“学生见过老师!”
厅里那人正是被贬至阳州的李自晖,面容枯槁,头发灰白,颤颤巍巍地将陆秋白扶起来,道:“不必行如此大礼,老夫如今不过区区司马,照理见到你这个上官,是该行礼的。”
陆秋白眼含热泪,搀住她的胳膊道:“老师这是说的哪里话?在学生心里,老师永远是老师,不管您身处何地,学生都不会因此而不认您这个老师的。”
在见到李自晖的那一刻,陆秋白就明白淳安王的用意,无论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现在这会她越是表现得和李自晖师徒情深,自己在她那里的可信度就深几分。
况且她还要从李自晖口中去了解京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寥寥数月之间,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变故?
李自晖自被贬以来,见到的多是人心相背,哪怕是她已年过花甲,见过不少人情世故,此时此刻,自己亲身经历着一个个往日亲朋故友之间的疏离,也不免感到人世唏嘘,前尘不过恍然如梦。
眼下忽然在这样远离京师的地方,再次见到不久前有过几许缘分的学生,得到这样恳切关心的话语,不由得也有些动容。
她执起陆秋白年轻的手,和蔼道:“好孩子,老夫没有看错你。”
陆秋白扶着她到上首坐下,看着这个昔日在城墙上力挽狂澜的身影,如今变得异常佝偻憔悴,心中的滋味也有些复杂。
她不由得问道:“学生远在阳州,消息闭塞,老师可否告诉学生,究竟发生了何事?您怎会,怎会……受此磨难?”
李自晖长叹一声,垂下眼眸,摇摇头道:“牝鸡司晨,江山难永啊!”
陆秋白神情闪了闪,很快将心里那丝不快压下去,继续问道:“老师何出此言?”
李自晖抬起头,看着她道:“你可知,如今朝中每日批阅奏章者是何人?”
陆秋白眉头微皱,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先猜道:“不是陛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