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盖苦苦地拽着皮带,用整个身体的分量把对方勒在树上。那个秘社的士兵还在拼命挣扎拼命地踢打。但是谢尔盖知道,他撑不了多久。有时候人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
但讽刺的是,有些人的生命越卑贱却越难以死去,就像他一样。先是作为一个圣彼得堡的流浪儿童,后来又是盗贼和街头流氓,再是雇佣兵。从他成长的道路上看,已经不知道面对过多少次死亡了。但他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一路顽固而坚强的活着。
皮带上传来了挣扎力量在逐渐减弱,最终消失。谢尔盖没有回头去看那个被他勒死的倒霉蛋,只是瘫软地靠在树上,喘息了一阵,他继续爬起来。他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正在发抖,腿部也没有了力量。
如果能再休息半个小时,他也许会恢复一些体力。但是他不能休息,因为他现在的状况,随时有可能晕倒。谢尔盖奋力从地上爬起来,挣扎着继续向前。他们在第二汇合点的预订时间,还没有到。所以谢尔盖坚信同伴们会在前面等他。
以前他从没真正相信过谁,但是现在他相信这些人。他们绝不会抛下自己,就算是自己死了,他们也会回来取走自己的尸体。o2从不让一个战友曝尸荒野,这是他的最后信仰。谢尔盖挣扎着,脚步踉跄,他从高处坠落河谷,虽然没有死掉,但也受伤不轻。再加上一路奔逃,这感觉简直糟透了。
谢尔盖又呛出了一口血,他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最终他确定自己终于走不动了,再努力也无法坚持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挂在手腕上的gps定位仪,时间再一点点消逝。但他和第二汇合点的距离被定格在了七公里。这七公里,决定了他的最终生死。
谢尔盖靠着树旁坐了下来,他没有一次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他通常更愿意想象,自己是躺在圣彼得堡某处的雪地里,因为饮酒过度而醉死的。而不是在这个该死的非洲丛林里,这样窝囊的死去,那太不潇洒了。
谢尔盖叹了一口气,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他的视野已经开始模糊。他开始低声吟唱着一首俄罗斯老歌:“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
他的声音顿了一顿,因为他听到有人走过来了,那踩踏枯草和树叶的声音很明显,但是他已经懒得在躲了。谢尔盖非常明白,就自己现在这这样的状态,就算是来了一个孩子,也能轻松地干掉自己。
所以谢尔盖选择继续哼唱着这首老歌,尽管生就了一副五音不全的嗓子。但至少他觉得自己还能坦然面对死亡。再见了,弟兄们。再见了,圣彼得堡的雪……
恍惚之中,他听到有人哼唱着同样的旋律。标准的俄语,还是女声,“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鹰;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
他偏过头,笑了笑,“我承认,比我唱的强些,但也强不了多少……”说完他就晕了。因为他看到了林锐和叶莲娜正在朝他走过来,原本一直坚持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下了。
林锐连忙过去扶起他,“我们找到他了,该死,他浑身的烂泥,就像是条泥鳅一样滑。我从没发现这个死俄国佬这么沉,桑德罗,快过来帮忙!”
桑德罗和蛇眼闻声赶来,一起搀扶起谢尔盖。林锐大口喘息着,却又大笑,直到笑出眼泪。“干得好,俄国佬。干得好!”
桑德罗给谢尔盖做了以下基本的诊断,“他的情况不太妙,肋骨有骨折的迹象,而且累虚脱了。蛇眼检查过周围,有两个秘社武装人员。一个中枪,一个是被皮带勒死的。这俄国佬真够命大的,自己就剩半条命了,还干掉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