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科西嘉到第四罗马第一百六十七章 镜厅内的宴会
贝图拉男爵在离开后不久,他便差人将一份仓促之间拟定完毕的转让协议给劳伦斯送了过来。
虽说贝图拉男爵拟定的很是仓促,但这份协议在大体上还算严谨,并且末尾处用显眼的花体粗字表明了所有的转让程序只有在威廉·皮特回到英格兰后才会开始进行。
协议的最下方则是贝图拉男爵的亲笔签名和英格兰驻法大使的印章,尽管这两样证明还不能让这份协议直接开始生效,但也相当于是贝图拉大使给予劳伦斯的一个书面保证了。
“嗯...基本没有问题。”
舒瓦瑟尔公爵也将这份协议过目了一遍,暂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还是十分谨慎地说道:
“不过他所说的,等威廉·皮特回到英格兰后再开始进行转让就有些不合适了,真等威廉·皮特回去了,英国人肯定会推迟延长转让程序的,鬼知道到时候要扯皮多久。”
劳伦斯却并不在意地笑笑,将这份协议小心地折好放进口袋里,摇头说道:
“这倒无所谓,反正到时候也不是我和英国人扯皮了。”
“你啊...”
舒瓦瑟尔公爵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而后无奈地摇摇头,他可是清楚最后和英国人为这个圣基茨岛扯皮的人肯定是自己了。
两人又是在花园里闲聊了一会儿,直到午后四时左右,一名王室管家才很是恭敬地在这片花园里找到了二人。
“公爵阁下,总督先生,时候已经不早了。”
王室管家毕恭毕敬地对着两人鞠了一躬,开口提醒道:
“位于镜厅内的宴会和舞会马上就要开始,您二位没有其他事的话就可以准备入场了。”
“镜厅?看来我们的国王陛下还是挺重视你的。”
舒瓦瑟尔公爵听到宴会地点后有些意外地看着劳伦斯说道:
“这倒是件好事,可不是每场宴会和舞会都能在镜厅举办的。”
劳伦斯虽然不知道皇室宴会的那些心照不宣潜规则,但也明白镜厅可是凡尔赛宫中称得上一绝的奢华之地,完全配得上称为凡尔赛宫的镇宫之宝。
这里不仅是波旁王室接见各国使臣时的专用场所,历史上德意志帝国的成立以及凡尔赛和约的签订也都是在这里进行的。
而在方今这位沉迷于糜烂宫廷生活的路易国王手中,镜厅也是举办舞会的绝好场所,每一位贵族小姐都幻想着能在某日成为镜厅里光彩照人的主角。
就连路易十五的上一任官方情妇,庞巴杜夫人,也是在镜厅里的一场化妆舞会中与路易十五结识的;当时庞巴杜夫人化装成了一个牧羊女,而路易十五则化装成了一棵树。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准备去更衣吧。”
舒瓦瑟尔公爵掏出怀表看了看,而后有些嫌弃地看向劳伦斯身上的老土礼服,开玩笑道:
“你肯定不想穿着这身破布烂衣出现在国王和全凡尔赛的名流面前吧?”
劳伦斯揪着自己的上衣看了两眼,无奈地点点头,这身衣服还是当初刚到科西嘉时找自己的哥哥卡洛要来的。
虽说劳伦斯觉得穿着还挺合身,但是以时尚潮流为傲的巴黎人是肯定看不起这些落后的科西嘉设计了。
......
时间来到午后五时,尽管此时的阳光已经有些昏黄,但在凡尔赛宫的镜厅内,这里却是金光璀璨的明亮一片。
十七面落地水晶窗将窗外的阳光的引进厅内,一并引入的还有正对着的镜厅的后花园的夏景,在将近五百面明镜的反射中,即使站在厅内也会仿佛置身于万艳齐开的后花园之中。
虽说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但这条七十多米的长廊内已经略显拥挤:
精心打扮的女士们小心地提着丝质长裙穿行在镜厅里同他人问好,并避免和端着大银盘来来往往的下人们撞在一起。
风度翩翩的男人们则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一边品尝着王室特供的白葡萄酒一边轻松愉悦地谈天说地着。
路易国王与他的情妇杜巴利夫人倒还没有到场,包括路易王储和玛丽王储妃以及路易王储的两个弟弟也是一样,作为王室成员的他们按照规矩也只有在宴会正式开始时才会驾临。
而劳伦斯与舒瓦瑟尔公爵也已经换装打扮完毕,正在快步前往镜厅。
“嘿,说真的,你这样打扮一番还真是神气了不少,我看那些少女们今晚的话题是离不开你咯。”
走在路上的舒瓦瑟尔公爵还不忘扭头打量几眼劳伦斯,看着他那一头齐整的银色假发和英俊的面若,不禁开口感慨道。
劳伦斯倒是有些不适应地抓了抓自己的假发,看着粘在手上的银粉,无奈地说道:
“这玩意儿让我的头皮都在发痒,真不知道法国人为什么要把这玩意儿称为时尚。”
在十八世纪末的巴黎,戴假发已然成为了彰显文化和时尚的象征,并且在平民阶层也极为普遍,连这个时代的一般工匠都会在正式场合戴上一顶银色的卷发。
仅仅是在巴黎一地,这时就有1200家假发店铺与超过6000名在里面工作的店员。
男人们为了追赶假发的潮流,甚至连戴帽子的传统都搁置在了一边,因为戴帽子会搞乱他们精心打理的假发。
因此在这时的巴黎,更为常见的景象是绅士们戴着齐整的银发,并把一顶装饰精美,插着羽毛与金穗的大三角帽夹在腋下,却几乎从来不去戴它,仅仅作为随身挂件。
“我也搞不明白时尚是个什么东西,这可比政治和外交难懂多了。”
舒瓦瑟尔公爵耸肩说道,作为传统贵族的他显然也对这些新兴的潮流的很不感冒,只是因为国王醉心其中才为自己也换上了最为新潮的装扮。
“要我说,百分之八十的时尚都是那些二流的艺术家炒作出来的,他们一边故意做出癫狂怪异的设计,一边把所有不附和他们的人斥为凡夫俗子,而我们还要拿税赋去资助那些艺术学院来创作这些畸形的设计,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