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璋愕然，就连肖中道都重又睁开了眼，好奇地看着百里相。

百里相施施然起身，道：

“我是天下第一宗云梦宗的九弟子，金天宗想取云梦而代之，自然是把主意打到我这个在凡间行走的九弟子身上了。他们用这只朱厌试探出了我的实力，日后的手段怕是会越来越见不得光了。”

束山临近玉城，肖贺二人养病所待的偏僻驿站，便在玉城附近的乡下。

玉城虽是座小城，名声却很赫赫，全因十二月十五的天灯节。从前未有妖患之时，整个十二月，玉城都被南北两京而来的贵人们填满。

时近年末，正是十二月中，玉城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百里相和江风启白日里就出了门，往玉城而去。

肖中道的伤快好了，贺璋被烧伤的皮肤也开始长出粉色的新肉，惦念留守永安京的宋顾二人，到马行买几匹快马租一辆平稳的大车，成了眼下的当务之急。

走了半日，到达玉城已是夜晚。

百里相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在寒冷萧索的夜晚中匍匐着的破败小城，没想到，玉城的夜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

城门口便排起了大长队，等着排队进城的百姓递出路引文牒，守门的士兵几乎看都不看一眼，就挥手示意通过。

百里相和江风启出来得匆忙，不但身上未带任何能证明身份的文书信物，就算是带了，也不想在这座距离永安京不足百里的小城暴露身份。

二人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守在了一个城墙士兵闭眼打瞌睡的偏僻角落，待人少之时，手脚并用，足尖蹬着城墙便翻了过去。

随后一个鹞子翻身，趁着士兵仍是昏昏欲睡未曾睁眼，又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城墙。

小主，

城墙下有一棵光秃秃的柳树，柳树下坐着个摆摊的年轻货郎。

他眼睁睁瞧着两团人影，一团红一团黑就在眼前闪现，眨着圆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江风启有点尴尬，正不知作何反应之时，百里相却走了过去，装作俯身挑拣货物的样子，心里却盘算着该怎么威胁这货郎不要声张出去。

这货郎却机灵得很，心知这二位翻墙而过的少侠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且是自己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男流万不能得罪的，忙笑道：

“二位请看！”

那笑十分突兀，甚至有些尴尬，可他仍是卖力推销：

“二位定是冲着我们玉城全国闻名的天灯节而来的，明日便是正日子，想要买到好看的面具可不容易了。二位不如今日买了，明日便可戴着游览全城，若是明日再买，可难买到成双成对的了。”

百里相瞧他机警，心下立安，也没了要威胁的意思，顿时便有了翻看货物的心思，原来这货郎卖的是面具。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面具为何一定要买成双成对的？”

江风启明白原因，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咳了一声，却不说话。

那货郎看了眼他，又看了眼百里相，犹豫了一瞬，方道：“我瞧公子小姐郎才女貌，定是要一起参加天灯节的。”

百里相仍是不解，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清亮的眼睛在月光下仿佛熠熠的湖水。

那货郎心中没了害怕，这才分出心思看清这奇怪姑娘的长相，他长吸了一口气，又看了看那奇怪公子的长相，再次长吸了一口气。

他斟酌了一阵语句，道：

“青梅竹马同游玉城，是自玉城有天灯节以来便一直传承的传统。青年男女在漫天明灯下互诉衷肠，为防旁人瞧见说些闲言碎语，便都要戴上面具，掩饰身份。而同来同往的青年男女，自然就要戴成双成对的面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