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启带来的单子,是三个月后交付。
百里相听了,稍稍松了口气。
她点灯熬油,无论如何都能在三个月内做完六千个护身符。
江风启目送几乎哭哭啼啼的盛华铃和张清宛带人离去,方才说道:“百里猜得不错,张府内确实有个活死人。”
百里相挑了挑眉。
“是张逢应。”江风启看向百里相,平淡地说道。
顾若云和宋莫浔大眼瞪小眼,惊得无以复加。
“张逢应是工部尚书张录的契子。他放火烧了阖府老幼和妻子后,正是来了永安京投奔张录。”江风启轻轻咬唇,难以启齿似的:“他们二人是在天香楼相识的。”
宋莫浔顿时来了精神,大声道:“难道京内所传非虚,工部尚书张录果真好男风?”
顾若云瞪大了双眼,喃喃道:“好可怜的张清宛…”
宋莫浔却有些兴奋:“果真不是捕风捉影!都传张录喜欢那个样子的,看来是真的!”
江风启淡漠地扫了一眼宋莫浔,宋莫浔立刻收了喧哗,垂手站定。
百里相摇头长叹一声,轻声道:“张逢应快要被张录折磨死了。”
——
张府内,盛华铃正拿着帕子抹眼泪,边说边泣:“陪都传来的消息没错,大皇子果真对那个乡野丫头青眼有加。这该死的百里相,该死的野丫头。”
张清宛伸出纤纤玉指,慢条斯理地拈了瓣蜜饯,冷哼着说道:“乡野丫头?我看未必。”
盛华铃不解。
“你我穿着皆是不俗,平常小门小户出来的,看到我们这般阵仗,定会怯手怯脚的。就算再如何强装镇定,多少都会显露出些许畏缩。可你瞧她,”说着说着,张清宛也有些不解:“她不但半分怯意都无,反倒还有股与生俱来的盛气凌人。”
盛华铃愣愣地擦去眼泪,思索片刻,方道:“难道她竟是位永安京的高门小姐不成?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永安京内有姓百里的高门大姓…”
张清宛有些恨恨的:“名字自然是可以伪造的。你也不想想,她是来自哪个宗派的?”
盛华铃大骇,“云梦?”
“不错。”张清宛点头,“多少年来,永安京内的贵人们便想将子女送往云梦宗,无奈云梦宗从不肯收徒。这个叫百里相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居然就这样走了大运,被云梦宗收入门下,成了九弟子。”
盛华铃更加愣怔,颇为疑惑:“从未听说我朝哪位太子妃是云梦或是金天弟子的…”
张清宛无奈扶额,深吸了一口气,“圣上未曾立储,你如何便知百里相一定能当上太子妃。”
听到这话,盛华铃方才稍许放心,“说的也是,二皇子便未必不能入主东宫。”
张清宛凌厉的眼风忽然横了过来,“你便真的如此想当那太子妃?”
盛华铃明白张清宛意思,微微冷笑,道:“清宛还不是一样,心心念念着想要当下一位永寿侯府夫人。”
张清宛目光柔和了些许。
“真是想不到,”盛华铃喟叹一声:“过去这么多年,你还记着他。只可惜,从前念学堂时,他着紧的,便不是你。”
张清宛瞳仁骤然收紧,刚想反唇相讥一句,却听身后一阵笑声,那笑有些阴森,而自己身侧的盛华铃轻轻皱着眉,用手帕捂住了鼻。
“我的好妹妹,这是在说什么啊?”
听到声音,张清宛的心便凉了一半,可她还是勉强挤出副笑脸。
盛华铃几乎要抑不住自己几欲作呕的冲动,只得拼命用帕子捂住口鼻。
张清宛看了眼盛华铃,笑得几乎比哭还难看,“哥哥,这是盛府的小姐,我的手帕交。”
盛华铃内心嘀咕,从未听说张清宛还有个哥哥,就算有哥哥,也不该如此随意地到后宅走动又不着丫鬟通报一声。
实在是不懂规矩!
不过也是,工部尚书张录家里,从来都是没有规矩的。
盛华铃抬眼起了身,也勉强笑道:“见过张公子。”
张逢应涎着笑脸,上下打量着盛华铃,良久,才回礼道:“见过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