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说了,永安京久居太平之地,不如陪都妖孽横行,这北边的除妖司和伏魔司是荒废已久,百废待兴。不若调我们两个北上,从旁协助大殿下,可也叫大殿下省些力气。”
深吸了一口气,谢清明斗起胆气,仿佛不管不顾似的继续说着:
“大殿下还说了,司草门的贺璋同大殿下交好,你们是还在永安京时的老熟人,殿下用起贺大人来,也算顺手。更何况,贺璋的父亲是京内户部尚书贺一麟,上次修缮剑南道,贺尚书可没少出力气。二殿下说,大殿下也该知恩图报。”
说完这一连串话,谢清明便垂头屏息,甚至连看一眼江风启的表情都不敢。
江风启却不怒反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呵,是吗?”
顿了顿,他又笑道:“如此说来,我还要好好感谢感谢二殿下呢。”
大殿下的语气中不带丝毫怒意,谢清明的心稍许宽了些,这才敢抬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江风启竟然是笑着的。
那笑,还甚是爽朗,几乎看不出含义。
难道大殿下真的不在乎被二殿下看穿底牌?
或者说,贺璋这个流光放在除妖司的内奸,其实根本就不是大殿下的底牌?
江风启又笑着摇了摇头,把贺璋和贺一麟拿到桌面上来谈,看来江易寒是打算和他打明牌了。
不过不怕,他总还留了后手的。
芜宫囚禁十年,他并没有虚度光阴。
那阴冷潮湿几乎不见天日的十年,唯一的天光便是那窄窄的宫檐角下,仰头向天望去的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可他的心里,始终像是燃着一簇小小的火苗,支撑着他。
现在,他找到了那簇小小的火苗,即使知道不可为,他也想将她紧紧地抓住,再不松开。
谢清明看到江风启的目光忽然变得幽深且飘忽,神情却是惆怅了起来。
以谢大人的经验,这便是忆起恋人时的样子。
谢清明心里嘀咕:可真是奇了,百里姑娘不是和大殿下一同进京了吗?瞧大殿下如此神伤的样子,倒像是百里姑娘对他无意,大殿下单相思似的。
谢清明再次试探道:“百里姑娘也来永安京了?”
江风启像是被从梦魇中唤醒般惊醒,目光忽然收拢,他不咸不淡地答了声是。
“想来百里姑娘是来京城开店的,那如意阁的生意如此好,不开到永安京来,确实是可惜了些。”
江风启挑眉,眼皮微抬,似笑非笑的看着谢清明,问道:“谢大人这么关心如意阁,是打算帮衬一二?”
谢清明心里一激灵,忙不迭答道:“没有没有没有,我朝有律,朝中官员不得经商,就算借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去掺和百里姑娘如意阁的买卖。”
江风启的面色不变,看着更加瘆人,谢清明慌乱之下,竟然口不择言了起来:
“不过百里姑娘尚未同大殿下完婚,百里姑娘自然是想如何经营这护身符生意都可以的,就算大殿下有心用银钱资助,也算不得违律。”
江风启面色稍缓,竟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出口的话却仍是冷冰冰的:
“谢大人,你还真是风趣幽默。父皇命我戴罪立功,自然是应该宿在除妖司的官邸里,皇宫是回不得的,劳烦谢大人为我引路了。”
谢清明胆战心惊的,忽然在心里起了个誓。
虽然明知不可能,可他还是要尽可能地远离这两个皇子的党争之斗。
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