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莫浔罕见的沉默。
往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侯府世子爷,今日仿佛是在上刑,百里相逼问一句,他才肯吐出一句。
百里相再度昏迷十余日,用了数颗药石,才终于吊回了精气神。
可另一边的江风启,却终于不负众望地倒下了。
如意阁已经很多日不做生意了,整个昭阳城都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莫浔,”百里相细白的手指不住地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地皱眉道:“你说祁风是谁?”
宋莫浔像是很多日都未曾安眠了,眉眼很是难看。
听到百里相的话,他闭着眼睛,咬牙切齿似的道:“姓江,名风启,如假包换的大皇子江风启,我的表哥江风启,皇后娘娘的独子江风启,永寿侯爷的亲外甥江风启。”
宋莫浔一口气说了太多江风启,百里相几乎要疑心这三个字于他,是不是有着什么与众不同的意味。
后知后觉的,百里相突然灵光一现,醒悟了过来,她轻声问道:“若云知道吗?”
宋莫浔猛地睁开双眼,像是气急了般的大声说道:“她知不知道的,我又管不着!”
宋莫浔向来都是富贵闲散公子哥儿的做派,她还是第一次见宋莫浔如此动怒。
百里相缩了缩脖子,想了又想,问道:“江风启是个怎样的人?”
宋莫浔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
片刻过后,这位世子爷的眼底竟然浮现了一点笑意,“十几年前的事情,我记不清楚了。可最近发生的事情,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百里相突然有点恍惚。
其实被江易寒困在百里村的那个时候,她灵力被压制得死死的,加之已经被火烧了好几轮,几乎是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了。
她这辈子,孤立无援的时刻不多。
最近的上一次,二哥替她抵挡了一二,最终她却还是凭自己脱逃。
这一次…
祁风就是大皇子,本该被关在芜宫里的大皇子,就是祁风。
不对,应该叫他江风启。
他肯来救她,一定已经是想好了暴露身份的后果。
彼时说她不怕是假的,只是她执掌刑法多年,再如何残酷的刑罚都使过用过,她是宁可死,也不肯在江易寒面前露了怯。
于她最狼狈之际,是江风启救了她。
百里相更加恍惚了。
想起那时一幕,她的心底总是一颤,莫名其妙的一颤。
——
江风启连做了好几日噩梦。
他不知自己身在梦中,只能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看着百里相在自己眼前受难。
江易寒的笑一如既往地狷狂,这笑,他大概已经有几年没见过了。
他甚至看到江易寒的眼底,浮上了一抹志得意满。
江易寒转头,轻蔑地看了一眼他,无声地说道:“你上钩了。”
百里相在江易寒的手下,几乎要被烧成人形木炭了。
江风启的呼吸几乎停止了,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突然变得很缓慢,周遭的声音忽然模糊了起来,而他的眼中,只剩下一团黑炭般的百里相,逐渐清晰。
仿佛有钝器划过他的心脏,江风启痛得几乎无法继续向前,他踉跄了一下。
江易寒冷笑了一下,“江风启,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