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惜久未修剪的长长指甲,深深地抠进百里相的肌肤之内,几见血痕,百里相却恍若未觉,只拿眼神示意着宋莫浔和顾若云。
二人会意,匆忙跑进后院,再出来时,一个捧着盆水,一个端着茶,胳膊上还搭着块干净的汗巾子。
“谁知,他们叫我去那个红色的楼里,每天扫地抹桌,还要洗衣做饭,做得慢了些,便要打我。他们打得好狠啊,那么长的藤条,说打就打,还不让我喊疼,喊了便打得更狠。”
祁风听了,心中悔恨更盛,百里惜若是知道她视若珍宝的一双儿女,早已丧命于陈相手中,当娘的,岂不是要心痛欲死。
若是他当日出手了…
若是他当日没听贺璋的,执意出手,是不是事情便能多几分转机。
也许百里相会去救他…
百里相虽没说什么,可那日她的样子,分明是有些怪他的。
祁风想着,再也不敢去看百里相的神情,只是低着头,拧着脏污的帕子,不住地给顾若云递去。
“我说我认识百里相,我要去找百里相,百里相本领高,她一定知道我的棠儿和康儿在哪里。可是他们不准,他们说我骗人,我一提百里相的名字,他们就打我,打得更狠。那藤条,真疼啊,疼死我了,可只要能找到我的棠儿和康儿,我不怕疼,我不怕疼!”
百里惜的衣衫后身敞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血淋淋、未曾结痂的后背。
宋莫浔只觉触目惊心,不敢去看,眯着双眼接过顾若云递来的脏污汗巾子,又眯眼递给祁风,听了百里惜的哭诉,心里也跟着难受。
“这位姑娘,我看你面善,你认识百里相吗?”百里惜仿佛没头苍蝇般的死死抓着百里相,一遍又一遍地发问:“你知道百里相在哪里吗?”
“我认识百里相,我真的认识百里相…你告诉我百里相在哪里,她会替我报仇的,她会替我报仇…她真的会…”
百里相终于不忍再听下去了,轻声唤道:“祁风,你去东厢房我的房间里,床头的小木箱里,有个天青色的瓶子,你取一颗里面的药丸出来,给百里惜拿水送服。”
祁风听了,也不多问,直奔后院而去。
顾若云却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是迷药,吃了可以晕倒十二个时辰。”百里相低声道:“她这副样子,如果一直清醒下去,估计撑不了多久,不如让她多歇息会。”
宋莫浔的怒火突然上涌,猛地睁开了双眼,“都是天香楼的刘子楠干的好事,把别人家的良家子,当成娼楼里的歌妓一样哄骗着发卖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得去找她算账!”
百里相不语,却又想起了陈兴那张,白得可怕、死气沉沉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