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宫宴后的京城很是平静,平静的像是深渊,若是这时谁敢第一个丢进去一颗石子,必然会被深渊吞噬殆尽。
陆青黛的借青居外头不少人把守,都是怕皇帝狗急跳墙贼心不死。
毕竟宫宴之后过了三日,皇帝的病就好了,而且上早朝之时绝口不提福安郡主一事。
只是安安静静的听太子和朝臣议事,比之前更像一个吉祥物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程穆环呢?
那是因为宫宴之后,七皇子府的府邸前前后后遭遇了不知几家的刺客。
或是打着过路一下,劫富济贫的名头;或是打着流窜进京,部署已久的名号;又或是装都不装了,径直说看不惯程穆环。
反正就是程穆环打被零零总总的打了好多次,七皇子府里头的珍宝也跟打了秋风似的,被洗劫的差不多了。
因着被打的次数太多,程穆环身上几乎已经被全部包上了绷带。
只能说每批刺客都十分默契的遵守着同一个约定,就是不能真打出人命来。
毕竟打伤了,皇家有钱有药,治得好。
打死了,那可是要论罪的。
至于关于‘七皇子府的府兵都是饭桶吗?’这个疑问,府兵也都是有口难言。
他们不是不出力啊!
但是刺客人少又精,常常都是等七皇子一个人在的时候进行毒打,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只能抬着程穆环去治伤了啊……
七皇子的侍卫也是有苦难言。
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程穆环,但那批刺客每次一来就是把他们打晕扔在远处,等醒过来赶来护驾,早就包扎好了躺床上了……
程穆环对此也甚是无奈,气憋着心里根本就发不出来!
他堂堂一个皇子,被这么多人轮番欺辱!
竟然还找不到幕后真凶!
但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他。
毕竟当初皇宫中选贴身侍卫一事是程宥泽授意的。
自然给他分过去的不是什么武力值高的。
程穆环也可以花钱自己找江湖高手贴身保护的。
可没钱了啊……
除了养伤,程穆环也不愿意去上什么早朝。
他不想见到皇帝,如今情愿远远躲着。
倒不是他现在对陆青黛的感情深到可以为了她忤逆父皇,而是他不能接受自己在自己父亲心里的地位仅仅只是比太子程宥泽高出一点点而已。
皇帝不过是单单见了陆青黛一面,就忍心抢他的人,那么日后呢?
若是父皇又看中了他的什么东西,会不会也跟如今一样,突然反悔当场变卦?
他在父皇心中到底算什么?
难道不是可以交托江山大业的儿子吗?
还是说只是一个称心如意,比皇兄听话许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可以不用在乎感受的工具?
程穆环陷入沉沉的自我怀疑和矛盾当中。
陆青黛在家中蜗居了半个月,对外做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但是面对太子等人的时候又恢复成原本面貌,这让身边的小珠小雪有些不解。
她们跟着兰茵兰芝照顾陆青黛也有一段时间了,大抵知道陆青黛喜欢什么性子的侍女,于是不懂的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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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得自己瞎猜测,到后来坏了自家娘子的计划。
陆青黛对此很满意。
都说主仆一条心,若是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知晓自己的意图,那不是白培养了吗?
看着身高明显抽高了一小截的人,陆青黛笑了笑,随后示意她们就坐在美人榻旁边的矮凳上问。
“宫宴之上我和小珠没有去,但听兰茵和兰芝姐姐说过当日的情形。娘子受了极大的委屈……”小雪抿了抿唇,眼神中是有不解,但是询问的语气却是柔和的。
她和小珠都经历过类似的事情,自然对此更为的担忧。
她们怕救她们出牢笼的娘子被从天而降的牢笼压下,故而这些天格外的关切。
这才有了陆青黛让她们坐下问话的事情。
“嗯,小雪,你是不是想到不好的事情了?”听到小雪这样开口,又看见一旁的小珠也是同样的一副紧张担忧之色,陆青黛原本懒散的姿态立刻变得正经。
她伸手拂了拂两个小侍女的发髻,温声道,“别怕,不会再有那种事情了。”
“宫宴上的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小珠情不自禁的轻蹭了蹭陆青黛抚摸过来的手,看着她的眼神里头是盲目又明确的崇拜。
“可是那个人是皇帝陛下,万一他要用强,娘子您该如何是好?您救了我们,我们不想让您跟我们过去一样痛苦……”
小雪欲语泪先流,她抿着唇,终于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来,“是啊娘子,这些天您为什么从不跟太子殿下他们说您有多委屈多害怕?您不说,他们万一日后疏忽,被陛下找到空隙将您强掳进宫怎么办啊?”
知道这两个小侍女是最能感同身受这种感觉的,看着她们为她哭泣,陆青黛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小珠小雪,保护自己的方式有很多,有外力时借助外力,有武器时借助武器,但若什么都没有的话,只能靠自己。”
陆青黛说着从脑袋上拔出一根簪子放在她们面前。
“这根簪子里头放着蒙汗药的药粉,它不仅是工具和装饰,也是杀人的利器。”
“我不跟他们说我有多委屈,是因为我说了也没有用。”
小珠小雪听到此处更是不解。
怎么会没有用呢?
明明各位大人都心系娘子安危的……
陆青黛从容淡定的将簪子又给插了回去,“只是一时有用,怎么比得上一辈子有用?”
“这件事情人尽皆知,我委屈我哭诉,加大的是他们的保护欲,我是他们的心上人,又不是需要他们永远护在身后的宠物。越是依赖他们,反而给他们一种他们才是主人的错觉。”
“若是我说了他们做了,这是他们被动的付出,久而久之都是负累。”
“倒不如平平淡淡的一如往昔,我不说他们也会做,什么事情都不用我过多操心,双方都处于一个平等的地位上……不是因为我的哭诉他们才去做,而是单单的因为他们想要为我做而去做。”
陆青黛说到此处,勾了勾唇角,笑意加深,美艳五官中夹杂着温婉清冷的气质,让人深深着迷。
“更何况,我才是主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