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定的行台建立在大河边上的要冲四口关,背靠着东境中三郡,并负责指导河北西线对接工作,但由于西线面对的是缓冲势力元宝存,使得魏玄定以下,无论是徐师仁还是牛达都没有用武之地。那倒不妨稍微动一动,将魏玄定的行台挪到四口关河对面的聊城,然后让魏与雄伯南一起来达成新的平衡,只要魏玄定带着两个大头领靠近了将陵,事实上参与起了执政,窦立德那几个人自然气焰消减。
一念至此,张行直接又写了聊城二字,然后终于收了起来,吃了饼喝了汤,又看了看月亮,然后打开纸张,写上“算命的与抱镜子的”后,便转身去睡了。
第二日,张首席来到仓城,也就是所谓的将陵行台所在地了,先做廊下食,然后入公房,将事情一件件讨论、吩咐了下去。
上来自然是让雄伯南去恒山的事情,这件事闹到眼下,双方两败俱伤,且都有些相互忌惮,自然选择了尊重裁决。
当然了,双方肯定各自都不服气,尤其是窦立德那边的河北义军与豪杰,这种裁决实际上相当于否决了他们天下义军是一家,最起码河北义军是一家的心思。阑
只不过,雄伯南作为他们扯起来的河北本地人招牌,此时负责取处理此事,他们怎么都无法开口。
接着,便是建议魏玄定移台到大河这边的聊城。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都晓得这位首席还是因为这次争端起了怒了,要引人过来了,也算是对上了徐世英昨日面摊上的发作。
张首席也懒得解释,只是接着催促各地监督好秋收的问题,便不再计较,转而处置日常事务。
所谓日常事务,又分为两类,一类是主动展开的自上而下的所谓军政事务,文书和参谋们形成方案,做成文字,然后交给陈斌那些总管分管做处置意见,一些就在将陵周边厮混的大头领也有资格直接参与讨论,然后交给张行批示罢了;另一类,则是地方上和军中,包括所有各个体系遇到一些事情,形成了建议和反馈,然后分门别类交到将陵这里,让张首席处置。
说白了,就是已经事实上实践了的三省六部制,总免不了以文法吏行文书驭事,分门别类,出入决策而已。
那换句话说,别看黜龙帮只有十郡一州之地,但张首席还是能接到不少“奏折”的。阑
半日下来,大部分事情都还算妥当,但很快,他就接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当面请示。
“三哥,头领、大头领的婚姻我们要管吗?”问话的是这大半年以来老实成熟了不少的阎庆。
张行当即会意:“我们不该管,但应该知道情况……怎么了,谁结婚了?”
“程知理程大头领不是妻子死的早吗?”
张行恍然,继而正色来对:“你就说找了谁吧。”
“还没找到谁,但走房彦朗兄弟的路子,向清河崔氏提了亲。”阎庆如实禀报。
“你觉得……能成吗?”张行想了想,认真来问。阑
“我觉得,不好说,眼下这个情形,崔氏会不会答应都有可能。而如果答应,很可能一堆头领、大头领都会往这几家河北世族名门做提请。”阎庆认认真真分析。“而如果崔氏不答应,很可能会退而求其次,房氏兄弟作为媒人,十之八九会寻个房氏女嫁给程大郎。”
张行颔首认可,却又幽幽一叹。
时间久了,他现在对程知理也多了几分认识,跟其他几个出身类似的东境豪强大头领不同,程知理最大的问题是年纪大了,年纪大了,就导致他格外趋利避害,导致他格外冥顽不灵。
但是,他的资历太老了,敷衍的本事也实在是太厉害了,你又挑不出毛病来。甚至,你都很难说这是害群之马,因为人家表态总是及时而正确的,工作也在做……再怎么样,总比李枢那帮人强吧?
然而,这份总让张首席心里微微膈应的本事也不是盖得。
之前做生意,拿徐世英杀猴儆鸡后也不好追究的,这次更是,难道人家一个老光棍想娶个高门媳妇还有问题?
张行也只能服气。阑
但心中同时暗暗下了决心,就凭这厮这份冥顽不灵且锲而不舍的私心私利,只要不改,这厮这辈子别想踏入黜龙帮的权力核心。
“随他吧。”一念如此,张行笑对道。“这事留个心就好,你把心思放到军官人事上去,那是正事,秋税后就要做,不要出了岔子。”
阎庆自然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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