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宁县主自这日回去生了重病，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这只是对外的说法。

脑子清醒的人家都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先有一个城阳侯，再来一个成宁县主，对放归嫔妃一事仍有异议的人瞬间闭紧了嘴。

这两人一个勋贵，一个宗室女。

这样两个强人都因此折戟，他们哪还敢硬着头皮跟皇帝对着干？

……

时间转眼到了八月初一。

清晨，第一批放归的嫔妃出了宫门。

历朝历代没出过这样的事，皇城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右骁卫不得不派出大量精锐维持秩序。

柳絮回望身后的朱红宫门，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没想到她这一生还有活着走出皇宫的一日。

她的鬓边早已染上霜色，两年冷宫生活，极大的摧残了她的身体。

但她脸上带着笑——往后她自由了。

没有父族的胁迫，没有身世的枷锁，以后她都可以为自己活。

她知道她该感谢谁。

从冷宫出来的时候，明贵妃的侍女绿萼给了她一个包袱，里面沉甸甸的。

只愿明贵妃余生顺遂。

另一边怡婕妤只觉得像是大梦一场。

若非朱雀大街不许纵马，她早就一扬马鞭，飞奔到城门口了。

她还是更爱鸣沙州。

那里的人们可以大声说笑，纵马扬鞭，不怕说错话，不怕行错路。

大部分人都是高兴的，当然也有例外。

这例外就是宓婕妤和姜充仪。

皇上没有迁怒她们，但——她俩一个死了爹，一个死了娘。

再不好的爹娘也是爹娘，亲人逝去，总归还是难受的。

单是宫门口，就能看见众生相。

苏和光登上城楼远远眺望，也是唏嘘不已。

黎泽只专注地凝视着她。

见她叹气，便走到近前劝道：“回去吧，这里风大。”

苏和光转眼看他，不知为何，突然笑了一下。

黎泽微觉莫名，却没有问。

二人相携着回了衍庆宫。

……

衍庆宫在黎泽登基后进行了翻修和扩建，占地近百亩，遍植花木，否则也不会称之为宫。

园子里的桂花零星开了不少，青虹在树下放了软软的躺椅，四周还用轻纱遮了。

苏和光躺下去，太阳透过纱缦照进来，既不刺眼，也不酷热。

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暖与安心。

几只梅花鹿在不远处啃草吃，不时转头朝她这边张望，像小精灵一样。

黎泽躺在另一把躺椅上，只是周围没有纱帐。

苏和光忽然出声：“你进来，我跟你说句话。”

黎泽立刻起身进去。

他站着，苏和光半躺着，本该是他居高临下俯视她才对，可到了跟前，黎泽气势平白弱了三分。

“什么事？”

苏和光做沉思状，半天才问：“你怎么发现的？”

这个问题她其实想过很多次，但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她复盘过假死前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并未发现有什么明显漏洞。

黎泽知道她想问什么。

笑着叫人把他的躺椅搬进来，与她并排躺下才道：“是雪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