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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车间内转了一圈,抬起手腕,看到此时已经将近九点钟了,李卫东的脸色严肃起来。
他出了车间,快步往大门口走去。
此时已经过了上班时间,轧钢厂大门紧闭,保卫干事们坐在门房里吹牛打屁。
看见李卫东走来,他们立刻站了起来,向李卫东敬礼。
“李主任,你要出去?”
“咳,别这么紧张,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氮
李卫东摆摆手,走进保门房里,从兜里摸出烟散了一圈。
保卫干事们看李卫东还是跟以前一样,并没有因为当上了车间主任,而摆起领导的谱,纷纷笑着说。
“卫东兄弟,你现在可是大主任了,怎么还抽这种一毛九的大前门?”
“哈哈,咱这叫做保持工人本色。”
李卫东嬉笑两句,神情一正,看着其中一位保卫干事道:“你们张科长今天来上班了吗?”
“早来了,现在应该在厂委开会。”那保卫干事点上烟。
厂委开会....氮
李卫东这才想起张爱国是厂委会的成员。
每个周二的早晨,轧钢厂都要召开厂委会议。
看来杨为民之所以选择今天行动,就是算定了张爱国不能亲自坐镇保卫科。
不过...
即使张爱国没法亲自指挥,满载货物的卡车离开轧钢厂,保卫干事们也不会不检查。
虽说这种检查有时候可能是做做样子,但是万一被保卫干事们发现端倪,杨为民需要面对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几十箱子的货物,可是一笔大生意,说不定得吃枪子。氮
杨为民肯定不会把自身的安全寄托在保卫干事们的疏忽上。
除非....他还有别的后手。
想到这里,李卫东心中咯噔一下,维持脸上表情不变,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小刘啊,张科长不在,大门岗这边是谁负责啊?”
“是胡副科长。”小刘正在跟那几位保卫干事聊天,听到问话,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
“胡副科长?”李卫东皱皱眉头,“保卫科里有副科长?”
他这阵子也没少跟保卫科打交道,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胡副科长。
“对呀,胡副科长就是咱们保卫科的副科长。“小刘一点都不知道李卫东的真实目的,还以为他只是出于好奇,笑着解释道:“胡副科长主要负责档案文件,由于平日里身体不大好,经常请病假,很少在保卫科内出现,所以你不认识。”氮
经常请病假?这不就是吃空饷嘛!李卫东隐晦的皱皱眉头。
轧钢厂是国营工厂,工人的工资由上面统一发放,干好干坏工资一样。
因此,有一些人便动起了歪脑筋,以生病为理由,常年请病假。
对于吃空饷的现象,李卫东是深恶痛绝的。
吃空饷不但给轧钢厂造成了经济损失,更重要的是影响了工厂内的风气。
工人们在车间为了建设国家,累得汗流浃背,汗如雨浆,身上沾满了灰尘。
这些吃空饷的人,却躺在家里逍遥自在。氮
不患寡而患不均,工人们见此情形,难免会觉得不公平。
长此以往,必然会影响工人的工作积极性,导致劳动效率低下。
这也是春风来到后,国营工厂无法同私营工厂竞争的原因。
只是,吃空饷这种事有着深刻的历史根源,不是李卫东一个小小的车间主任能解决的。
腹诽两句,李卫东笑着看向小刘:“那现在胡副科长的病好了?”
“咳,好什么好,都是在装病!”小刘也没拿李卫东当外人,撇撇嘴说道:“胡副科长也算是老保卫了,当年他跟张科长竞争科长的位置,没能争得过,便开始‘生病’了。”
“我今天早晨还见过他,面色红润,气色比我这个年轻人都好,怎么可能生病。”氮
说完,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捂住了嘴巴,讪笑道:“咳,你看看我,又乱说了,这要是让胡科长知道了,肯定得收拾我!”
“没事儿,咱们是老朋友了,我会给你保密的。”
李卫东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找张科长有点事,不介意我在这里等一会吧?”
胡副科长突然来上班,背后可能有鬼,要想保证那批货物不被偷走,他感觉自个应该在这里亲自盯着。
“不介意...不介意...你现在可是大领导。”小刘帮李卫东搬来一把椅子,好奇的问道:“卫东哥,我听说咱们厂里来了一些港城人,你跟他们接触过,肯定知道港城的不少事情。”
这时候,那些在旁边聊天的保卫干事们也围了过来,眼睛中都是好奇之色。
“是啊,李主任,我听说港城很发达,道路上的老鳖车一辆接一辆。“氮
“还有,到了晚上,港城整个天空都是亮的。”
“那些算什么,我听别人说起,港城的饭店里没有素菜,盘子里装的全部都是肉。”
“李主任,你跟港城人熟,他们是不是每顿都吃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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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代,消息传播的途径比较稀少,但内地并不是完全蔽塞的。
一些有门路的人,能够搞到港城的报纸期刊。
在那些消息里,港城是天堂般的存在.氮
高楼大厦,闪烁的霓虹灯,不限量的肉食....港城的一切都让不明真相的群众感到惊叹和向往。
李卫东呵呵一笑道:“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特意询问过那几个港城人,他们用一句话回答了我的问题。”
在保卫干事的注视中,李卫东站起身,缓声说道:“如果让他们自己选择的话,他们宁愿生活在内地。”
“嘶....这不可能吧!杂志上的港城可是比京城先进一百倍。”保卫干事们有点不相信。
李卫东笑着说道:“没错,我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表情跟你们一模一样。”
“不过,当我跟那些港城人长谈了几次后,就明白了他们为何会作出那样的选择。”
保卫干事们此时都来了精神,有几位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后续。氮
李卫东沉思片刻,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提出一个问题:“你们听说过笼屋没有?”
保卫干事们都神情茫然。
“笼屋?我只听说过笼子,我家里就有一个鸡窝,就是用竹子编成的笼子。”
“我家也有,不过比你的要大一点,平日我家的狗就住在里面。”
“那是笼子,李主任问的是笼屋,两者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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