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川在无定城定计的时候,皇城也已经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宇文元朔的身体越发的差了,自从那次吐血之后,便一直都没有见好转。
不知为何,那位之前显露仙术的仙师,被推出去斩首了,清风观的道长又被重新请进了皇宫中。
但即便是他们,对于宇文元朔如今的身体状况,也是束手无策。
按照他们所说,宇文元朔本就有头痛的毛病,又服用了“仙丹”,将本就不多的元气消耗一空,如今是神仙难救。
他们也只能炼制之前的丹药,尽力给宇文元朔续命,让他有机会做完想做的事情。
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多,只有寥寥几人知晓,但朝臣中,还是有人预感到了什么,已经在做一些准备。
不过,今日的早朝,宇文元朔却破天荒的上朝了。
他又坐在了那张龙椅上,群臣打量着他,观察着这位陛下的脸色。
虽然有些虚弱,但看上去好像没有传言中那般严重,不是会死的模样。
“咳咳……”宇文元朔咳了几声,他将那股咳意压下,面向群臣之首的穆文林,问道:“爱卿。”
穆文林当即拱手:“陛下。”
“对英国公的召令发出去多久了?”他这几日总是昏昏沉沉,记忆也大不如前,对于时间的感知已经很模糊了。
“回陛下,已经有七日了。”穆文林回答道。
宇文元朔仰着头,声音很轻:“七日了,按照路程,消息也该传回来了,英国公启程了吗?”
穆文林闻言,眸光格外的深邃,回道:“已经回程了,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后英国公便能回到皇城。”
“半个月吗?半个月……”宇文元朔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眼中闪烁着思索之色。
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时间所剩不多了,即便是有清风观炼制的丹药续命,按照那些道长所说,最多也就撑半个月。
倘若他没有撑到苍镇南回皇城,那事情就会变得很糟糕,他等不起了。
“再传旨,让英国公务必在十日内返回皇城,朕……有要事要让他去做!”宇文元朔开口道。
穆文林垂首应声:“是!”
“就这样吧,退朝……”
待朝会结束,穆文林从走出殿外,外面有不少官员都在互相交谈着,离他最近的几个官员的谈论声,一字不落的落入他耳中。
“诸位,陛下方才所言让英国公从南越赶回皇城,是何用意?”
“此前都在猜测,陛下龙体……欠安,会不会是要对苍家动手了?”
“怎么会?苍家还有顾川此前求得的一道圣旨,终此一朝不能对苍家动手。”
“宋大人怎会如此天真?有些事情又怎会因为一道圣旨而改变呢。”
穆文林轻咳一声。
几名谈论着的官员当即停下,转头看向他,而后纷纷拱手行礼道:“相国大人。”
穆文林颔首道:“几位大人,有些事情还是少谈论为妙。”
闻言,其中一个长相粗犷的官员便开口道:“相国大人,您给我们透个底,陛下他是不是……”
话没有说完,但穆文林已然明白他的意思,目光顿时一凝,沉声道:“这不是我们该想的事情,即便是真的,诸位大人也该像如何让天下安定,让百姓不会因此而波及。”
“相国大人所言极是。”另一名官员点点头认同,旋即对那粗犷官员说道:“宋大人,我们还是不要妄自揣测了,陛下行事自然是有考量的。”
几个官员遂不再说什么,就此道别离去。
穆文林站在白玉阶上,望着一众官员的身影,又回过头去看向那大殿,眼中神色颇为复杂。
“陛下,您错了,不过,臣不会让您错下去的……”
……
另一边,金州,无定城。
客栈内,晨曦初露,一道身影倒在墙角,毫无形象的睡着。
一滴水忽的落在她脸上,顾芳瑜一脸茫然的醒来,眼中尽是朦胧。
“嗯?下雨了?”
她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一片微凉,又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抬头,就看到顾川拿着一根竹枝站在面前,枝头还是湿的。
“……”
顾芳瑜唰的起身,上下摸索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后,她方才松了一口气。
旋即,她又看向顾川,见他一脸饶有深意的笑,脸色颇为不自然起来。
顾芳瑜自是清楚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些什么,昨晚她想从顾川手里偷到解药,为此还专门准备了迷香。
却没成想,这迷香没吹进房间里,倒是反被吹到了她自己的脸上,当场就晕倒在了外头。
“姑娘晚上还有梦游的习惯吗?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幸好这次是睡在了我屋外,若是不小心走到了别人的床上,那可就危险了。”顾川笑着说道。
顾芳瑜瞪了他一眼,道:“谁梦游了?”
“那姑娘怎么会睡在外头?”顾川说着,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恍然道:“哦,我知道了,姑娘是觉得房里太热了,想在外头吹吹风凉快凉快?”
“凉快你大爷!”顾芳瑜听出他在嘲讽自己,羞愤欲绝,怒骂一声转身就走。
只是还没有走两步,就又被顾川叫住了。
“且慢!”
顾芳瑜气的跺脚,转过身来不耐烦的看着他,问:“做什么?”
“今日有事要做,你忘了?”顾川道。
“你真让我去偷东西啊?”顾芳瑜当然没忘,只是莫名觉得有些委屈,她不过就是拿了这臭书生的钱袋子,若是旁人或许还了也就没事了。
偏偏这人像个狗皮膏药,黏上了就无法脱身,她堂堂盗门继承人,还要受这种寄人篱下的气。
受气也就算了,自己半夜偷个解药,没有得手也罢,反倒是被他给放倒了,毫无形象的在院里睡了一夜。
现在太阳都已经晒屁股,也不知道多少人看到自己睡着的样子,白挨了嘲笑讥讽。
如今他还让自己去涉险,委屈都快泛滥成河,顾芳瑜一个没忍住瘪起嘴:“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先休息一日再做事吗?”
顾川面不改色,缓缓的说道:“迟则生变,有些事情拖不得,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这个道理姑娘应当是明白的。”
“我不明白!”顾芳瑜撂下一句话又转过身,走进自己房间内。
她是去洗漱了,在顾川的手里她反抗不了一点,只能乖乖由他摆布。
顾川微微一笑,转身也去洗漱,旋即便在院中打起拳来,也不是练武,只是晨起打一遍太极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古兄!”
夏长君忽的走来,他手里提着几个油纸包裹起来的东西,另一手拿着一个烧饼,一边吃一边朝顾川走来。
见顾川在打拳,他便将油纸包放在一旁的桌上,而后坐在椅子上观看起来。
待一套拳打完,顾川收拳看向他,问:“夏兄倒是起得早。”
“行走在外,早起是最基本的,到了时候便是想继续睡也睡不着了。”夏长君嗐了一声,又道:“倒是古兄这般,不管身在何处都能睡得香的坦然之态,才是叫我羡慕。”
“对了,古兄方才是在练武吗?”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过是强身健体的一门拳法,没什么好说的。”顾川随口答道,也不在意他看到了自己的拳法。
在大衍这里,拳法一旦到了先天境的层次,再练的时候就不会被他人学了去,那种神韵不是旁人能学走的。
所以,即便是顾川从头再打一遍,夏长君将一招一式都记住了也没法学会,更加不敢学。
少了那分神韵,倘若练错了,可是有走火入魔的风险的,没人会这么蠢去做这种事。
“强身健体?”夏长君点了点头道:“似古兄这般的读书人,虽然没有时间习武,但练一练强身健体的武功也不错。”
他没有再说什么,将那油纸包提了起来,笑着道:“古兄还未吃过早饭吧?我给你买了几个包子和烧饼,味道很不错,尝尝看?”
“有劳夏兄了。”顾川谢过一声,也没有拒绝,跟着在一旁坐下打开油纸,开始吃了起来。
顾芳瑜也过来了,她一点儿没把自己当外人,拿了一份就吃。
等都吃饱喝足之后,几人又一起出门游玩,这次不是去青楼,而是去隔壁街上的茶楼听书。
这个时候的茶楼,作为时代缩影的一部分,是一个集休闲、社交、娱乐于一体的场所。
它不仅是品茗之地,更是文人雅士聚会交流、商贾洽谈生意、百姓休憩闲聊的地方。
“古兄,刚才我买烧饼的时候特意打听过,这茶楼近几日讲的都是三月书坊的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