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襄飞云谷又迎来了新的战事,而此次被围堵在里面的,却是突厥大军。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回,山谷上方布置了得力的人马,和犀利的火器,真不知道突厥人,最终迎来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此时的颉利,依然固执的认为,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他所判断的就是,时间是唐军最大的短板。
他觉得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唐军根本还没有可能布置足够的兵力,来偷袭自己一方。
整个山谷上方,没有几万人马,根本就形成不了什么战力,这也是传统战略思维的僵化,所带来的连锁反应。
更何况,居高临下,没有滚木礌石的话,光是靠弓箭能射杀几人啊?
唐军的兵力明显没有突厥一方多,而且,大部分兵力都为骑兵,想提前将步兵,布置到相应的地方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眼下正在追赶自己一方之中,哪有人能有这么锐利的眼光,去提前布置人马来偷袭呢?别开玩笑了,谁能想到突厥大军,会从此经过呢?
提前分兵,是兵家大忌啊,既然心里有了底气,颉利感觉只要时间来得及,就完全有可能冲出去。
只要能与执失思力汇合,那等待自己的就是胜利。
突厥人的战力好恢复,只要纵兵掠夺几个城池,粮草、补给、装备都好说,那信心就能回来,军心可用,指日可待。
颉利端坐在马上,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口吻,在谷口命令道:“契苾连虎,你守住谷口。
我带着大军前行,只要我们安全进入,你就跟上来。
阿史那欲谷设,你来开路,我来稳住中军,不可慌乱,我们时间来得及。
一定要稳,虽然,唐军夜战犀利,但他们长途奔袭而来,也没有多少战力,体力消耗至此,也到了极限。
即使加上独孤彦云的残部,也没什么可怕的,出发。”
阿史那欲谷设眼神坚毅的,直奔山谷内而去。
颉利带着大军,缓缓跟在后面,最为难过的就是契苾连虎,他心想,冲出唐军包围开路的是我,现在断后的又是我。
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本事高过他人,还是可以随意摆布的玩偶。
唉,形势比人强啊,不得不说上一句,该死。不知道是诅咒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突厥可汗。
突厥大军陆续进入了谷口,唐军却故意放慢了脚步,虽然,与突厥一方从骑兵,变为步兵的人马偶尔接战,但完全没有拖住对方的意思。
只是适当的消耗敌方的兵力,很多次都是稍微接触一下,就瞬间游走到其他地方去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冲击力。
契苾连虎的本部人马,这时候的体力消耗过重,疯马阵的反噬,这个时候开始显现出来,所有战马都已经脱力。
且伤势不轻,很多突厥战士在这一刻,都在心疼和安抚自己的战马。
昔日并肩作战的伙伴,这个时候都开始埋怨自己的主人。
他们都只能下马布置几道防线,来顶住唐军的进攻,还将很多奄奄一息的马匹,堆积到两军阵前,以做屏障。
而看到唐军并不仗着骑兵的冲力来冲阵,这让契苾连虎很是奇怪,难道唐军放弃了,这个绝佳的机会?
阿史那欲谷设的进展很快,他已经看到另一端的谷口,距离自己只有不足一里路了,几队游骑都回报说,前方安全,希望就在眼前。
而颉利的中军也陆续赶来,他的心情开始莫名的烦躁起来。
因为契苾连虎的本部人马伤亡虽不重,但这没了马的突厥骑兵,还是没有拿下唐军的把握。
况且,他认为契苾连虎的本部人马,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成了累赘。
适当的甩掉包袱,这是首当其冲的,该心狠的时候,就要果断狠下心来,也算为自己的心腹羽罗,讨回公道。
眼看这唯一能脱离唐军重重包围的路,就只有这冲出谷口,才可以成功,遥望这生路,有的时候,真是咫尺天涯啊。
因为颉利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认为唐军根本就不可能选择在山谷上方来进攻,而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只见阴损的火联胜,将捆绑在一起的十颗震天雷,包裹在一张破羊皮里。
他点燃引线之后,猛的扔下了山谷,而且,还在羊皮里,放了很多小碎石头,以加强爆炸之后的杀伤力。
突如其来的响动,刚开始还没让突厥大军缓过来。
而紧接着,古大牛更狠,十组百虎齐奔箭,对准了突厥大军的中段,一起点燃,以求最强、最快的杀敌人数和效果。
一瞬间,山谷里的浓烟和火光骤起,所有从占襄出发,一直跟随颉利和阿史那欲谷设的突厥骑兵,真没想到,原来那奔雷箭还算是仁慈的。
眼前这如地狱索魂一般的神罚,才是最为厉害的,惊马带着突厥骑兵,撞向山谷的两边的岩石,是随时可见。
爆炸连带着残缺的尸体乱飞的景象,让突厥人一辈子都无法摆脱,噩梦随行。
而这次的火器进攻,直接将突厥大军从中间截断,颉利和阿史那欲谷设,看到队伍最后的人马,都无望跟随了。
有如此犀利的武器,无论接下来有没有神罚降下,都不敢再往前走了。
颉利不断的呼喊着命令,让大军跟上,但却无人胆敢去试探。
这完全是在拿生命做赌约啊,谁也不想这个时候就去送死,虽然,眼前如地狱一般。
一直在谷口与唐军作战的契苾连虎,听到身后又响起了震撼的爆炸声,他的心一惊。
这太过熟悉了,白天的时候,他就是被这东西打乱了阵脚,可他却想着自己的退路,此时还在吗?
而眼下,他不知道自己顶住唐军的进攻到底是对、还是错。
如果身后也是一条死路的话,那现在的抵抗还有意义吗?
契苾连虎突然有点想家了,他很怀念那放马牧羊的生活,无忧无虑的,每天只要看管好自己的部族,就可以了。
他头脑里似乎有突利的形象一闪而过,那家伙投靠大唐了,自己的路是不是也要重新考虑呢?
不过,他还是定了定神,突厥草原之上,契苾家族一直都追随阿史那皇族的脚步。
是最忠诚的护卫和将军,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于是,契苾连虎喊道:“都上马,我们反冲回去,山谷里有神罚,我们就算是要死,也要与唐军同归于尽。”
愚忠的他,还是下了无可奈何的命令,而此时,一支箭矢突然袭来,直接钉在了契苾连虎的肩膀之上。
遥望过去,李宽手持战弓追月奔,冷冷的看向这边。
战马雷龙不断的嘶吼着,仿佛要越过正在激战的双方大军,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李宽收起战弓,将大镰刀组合上,一马当先,连续斩杀了十几个阻挡自己的突厥战士。
李宽冲到阵前,用突厥语喊道:“契苾连虎,你投降吧,你身后是颉利选择的黄泉路,你真的要跟他死战到底吗?”
契苾连虎在犹豫,因为在他的内心中,放弃也许是最好的结局,挣扎的内心,不断的翻腾着,很不好受。
而这时候,他身后的一位突厥战将,浑身是血的来此,气喘吁吁的说道:“将军,可汗把我们丢下了。
他带着大军就要从谷口的另一端出去了,我们成了孤军了。”
随后,这战将也力竭,从马上跌落下来,不省人事。
李宽抓住了这个机会,再次喊道:“契苾连虎,突厥军中的契苾云龙,可是你的家人?
他都投靠我大唐了,你还在等什么呢?明知是死路,你还要给颉利陪葬不成吗?
即便如此,你也如他坟墓旁的一根枯草一般,根本就从来没入过他的眼,你自己觉得值吗?”
契苾连虎看到自己的本部人马,都士气低迷,且都有伤在身。
真的要将这群对自己忠心的部族战士,带入无尽的深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