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之后武少春表现却颇出色。
作为没有驭鬼的普通人,又经历过鬼祸,好不容易拣回一条小命,但他并没有因此而畏缩。
蒯良村鬼案是他第一次参与办案,虽说没有亮眼表现,但他在整个案件参与的过程中,却十分镇定,没有给赵福生拖过后腿,这已经让赵福生很满意了。
且他对参与办鬼案并不害怕,反倒颇为积极,此时虽说猜测不准确,可他却能积极思考,实在很有前途。
赵福生已经在考虑先给他打个门神烙印,为他加个护持了。
“看来少春猜错了。”赵福生笑眯眯的说道。
武少春愣了一愣。
但他并不傻,听了赵福生这话,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曹大宗。
曹大宗有些尴尬,耸着肩膀缩着脑袋,屁股坐在脚后跟上,一双手合十,插在大腿中间,陪着笑容。
他这样的表现,令武少春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大人,我——”
“你说得很好。”
赵福生笑容不变,“一切皆有可能,任何猜测都不能放过。”
她看出武少春潜力,也有意教导他:
“这桩案子目前虽说不一定是与鬼相关,但我们镇魔司本来就是以办鬼案为主,办鬼案的过程千万不能疏忽大意,稍有疏忽,兴许赔上的就是自己的命了。”
她这样一说后,武少春心中的尴尬顿时消弥,连连点头。
“厉鬼复苏之后,本身就是集世间最大的恶。”
鬼物没有理智、情感,杀人全凭本能。
如果心慈手软,性情软弱,以人的思维代入厉鬼,那才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而且办鬼案最忌一言堂。”
赵福生说道:
“人的思维毕竟是有局限的,大家集思广益,提出的可能性越多,出现差漏的情况越少。”
这样一来,办案过程生存机率也要大很多。
“相反,如果众人只知附和,那么三五人办案与一人办案也没什么区别,最多也就是多几个跑腿的杂役,这样的令使太多,当着也没什么前途。”
赵福生说完这些话,武少春就明白她确实是在真心实意的夸奖自己,不由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一旁蒯满周听她说完,玩手指头的动作一顿,仰头看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所以少春说得真的很好。”赵福生对于看得顺眼的人,也不吝于给予鼓励。
她说完后,又道:
“等封门村的事办完后,回了镇魔司,少春要是考虑将来多办鬼案,我可以先替你打个门神烙印——”
赵福生还没来得及问武少春是否愿意,只见武少春兴奋地站了起身:
“多谢大人,那可太好了!”
他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显然是确实有意要好好办鬼案的。
赵福生笑了笑,示意他有话坐下再说。
武少春兴高彩烈的坐下。
曹大宗心中有些好奇,不知这‘门神烙印’是什么,却又不敢多问,只好老实呆在原处。
有了这一番小插曲,武少春受了表扬,兴致更加高昂,且自信心明显足了许多,这会儿趁着气氛不错,他大胆的问道:
“大人,你觉得这郭家——”
……
众人一路说话,几个时辰时间不知不觉一晃而过。
天色逐渐黑暗,马车在傍晚前到达长条镇,但并没有入镇,而是按照赵福生原本的吩咐,直接驶向了封门村。
在途经长条镇前,曹大宗见到入镇的人,拿出自己差使的令使,使他们向镇中孔佑德报了一声口信。
随着天色一暗,车内的气氛逐渐沉默了。
大汉朝有夜里不出行的宵禁习俗。
这一项规则从制定到执行都格外严格,无论是州府还是乡镇,几百年来,大汉朝的百姓早就习惯了夜里不出门了。
赵福生猜测,这应该是朝廷为了防止百姓夜里出行撞鬼的缘故。
百姓不明内里,只知道这样违反法则。
车上曹大宗及赶车的杂役都很害怕,天色越黑,二人竟然都开始瑟瑟发抖。
赵福生转头吩咐武少春:
“少春,你将灯笼点上,挂到车子前头。”
长条镇并不富裕,治下的村镇大多饱受匪患之苦,许多房屋十室九空,不少房子坍塌,无人居住。
天色一黑后,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杂草,许多田地荒芜,马车行走颠簸间看不到灯光,四周又黑又静,偶尔能见着一些坟包,看起来吓人极了。
她话音一落,曹大宗及那赶车的差役顿时松了口气。
随着武少春一答应,灯光亮起,车里瞬间明亮,两个普通人的骇怕之情顿时缓解了许多。
“对了。”
关于郭家的谈话暂告一段落,赵福生看着曹大宗:
“你说你今年已经56了。”
“是,今年七月十三满的。”曹大宗挪动了一下盘坐得发麻的双腿,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腰侧。
这一趟马车行程较远,中途赵福生就让他坐在地上,没有再让他继续跪坐。
“你是长条镇本地人,对封门村熟吗?”
赵福生问。
“熟。”
曹大宗闻言一下就笑起来了:
“不瞒大人说,我爷、老子都在长条镇上当差,当差的平日也没什么事儿,下乡催缴税赋是年年都要做的。”
他与赵福生相处了半天,对她脾气性格也有了大概了解,觉得这位大人脾性温和,不是苛刻难相处的人,此时说话都要自然随意许多。
“有时一趟收不齐,还要跑好几趟,我从小跟着我爹走,对封门村这些地方都是走熟了的。”
也正因为他对封门村熟,所以这一次与郭威相关的事,才由他来找县里回报消息。
赵福生点了点头,说道:
“我听庞知县提到过,封门村43年前发生过一桩鬼案,你听到过这个事儿没有?”
她说完之后,笑眯眯的盯着曹大宗看。
赵福生的这几句问话,一下就让武少春品出其中的味来了。
她先问曹大宗年纪,又问他对封门村熟不熟,这两个疑问得到曹大宗肯定的答复后,再问起几十年前的鬼案,曹大宗哪有敢不答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