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米五……
三米……
三米五……
四米。
膨胀到如此巨大的魏磊活动手脚适应身体,这个大小的各项数据远低于三米高的状态,但正合适这个时候。
他双手微微托住机头,高温与辐射渗透进去,畸变灼烧体内的一切,由内而外的麻痒酸痛让他的五官狰狞充血。
“嘿。”
魏磊略微用力,两只超大手掌尽可能整个覆盖在机头上,增加受力面积,飞机方向出现极细微的偏移。
确认机头没有凹痕,他一点点加大力度,朝着市区中心方向一点点向下倾斜。
李寻清坐在复眼胃袋旁边的地上,摘下口罩,胃袋上的眼睛纷纷看向她。
她没有慌张,只是平淡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邓明玉和剑客,还有在周围高楼上蹿下跳贴符咒的刀疤。
“宁烨,是我,李寻清。”
胃袋没有反应,不知道是没有听到声音,还是不受她能力的影响,至少没有过激反应。
“大家找了你好久,这一周基本没合过眼。”
她叹了口气,伸手抚摸胃袋,没有感觉到实体,只能摸到有些凝滞的空气。
但她注意到,抚摸的那只眼睛悄然闭上,像极了等摸的狗头。
“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变成这副模样,比之前的你丑,嗯,中肯评价。
托你的福,除了魏磊其他人体重都下去了。
嗯……明玉应该胖了,腰围粗了一圈,最近她翻冰箱的次数多了好多,得看金会计有没有补货,冰淇淋啊,奶油蛋糕啊,瑞士卷什么的。
她差点被你吸死,但免费抽脂机会难得,她以后会感激你的。
金会计最近连连看消消乐玩腻了,换成肉鸽游戏,手机电脑两不误。
他拿增强相关部门联络通讯的理由忽悠特事办,弄来一台十万块的电脑,可能驻点里一万的电脑玩的不够爽,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批的,可能我们业务好,给的好处吧。
他还以为用电饭锅的箱子装就能瞒过我,我看不过眼,偷了他一个硬盘,以他的名义邮寄给特事办,呵呵,一个屋檐下,你们男生那点事,藏在哪里我都知道,不过还没找到你的,以后重点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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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进你们房间,就是观察你们的反应,金会计总是用一副轻松的表情抓紧回屋,等出来后又是一副被吸尘器吸干的萎靡样,一点没有掩饰他的猥琐。”
“我……”
说到自己,她停顿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忆的一角偶然浮上心头,一发不可收拾。
“我听你的建议,不看复杂的书了,先从小说看起,确实好理解很多,没有那么多概念性的东西。
恋爱小说离我太远,一开始还好,后面看得不敢看了,怕沉浸在这种幻想里无法自拔,上学,读书,正常人,朋友,帅哥美女,最疼的伤是打巴掌,我上到二年级就没读书了,也算是填补了一部分我本该过上的人生吧。
不知道书里的是不是普通人的恋爱,嗯……挺拧巴的,多边形恋,狗咬尾巴绕圈圈似的。
怀孕,流产,车祸,癌症,同性,太多莫名其妙的事发生在两到三个人身上,用旁观者的视角看还是挺好玩的,给人一种浮在表面的趣味,像是豆浆上的浮沫,横竖是一个「嗯」的评价,不能再多给一个字。
你给我的推理小说单,我读了挺多,主要是西日的,西大陆的看不惯,名字记不住,我有看到太多英文名就想睡觉的病。
不过比起西日细腻琐碎的笔触,西大陆展现更多的是对事物与人物心理的客观描写,有一种没有温度,但说不上冰冷的感觉。
西日的推理小说废话太多,不知道现实里他们是不是这样说话的,我在那种环境里长大的话,能力大概率会失效。
但这些小说对细节和情感的描写让我很有感触,人性的冷暖与推理的逻辑交织在一起,情绪在不寒而栗与恍然大悟之间来回变换。
不知道是不是黔驴技穷,我总觉得杀人手法与推理总在重点边缘徘徊,突出人性险恶反映社会现实更像作者的主要目的。
其实说起来,大多数推理小说的推理原来和我们的工作完全不同,犯人用常人根本想象不到的手法出谜题,侦探又总能通过驳杂晦涩的知识和敏锐的观察力找到破解的线索,根本学不来。
我们只想知道鬼生前的认知是什么,需要什么,骗它们人生圆满,离开人间,真正的真相是什么都无所谓,想一条可能验证一条,错了就再想一条。”
说到这里,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突然想到什么,笑道:“你说,如果我是书里的角色,这堆废话是不是也属于塑造人物了。”
胃袋没有回应,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眸垂下,撇开因汗水粘在脸上的头发,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不撞了,你能感受到吧,是冲着你来的……为什么不反抗?”
下河市至今存活的人们,都纷纷站在窗边,注视远方耀眼灼目的烈日撕裂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阴云,露出上方小了一圈,遥不可及的太阳。
无法理解的景象如今已司空见惯,但这一次,所有人都有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
要结束了。
只是看着地上的那轮太阳,耳旁充斥着某种反应炉的聒噪,没人能说出这句话,不安像是墙缝里的虫卵,越长越多。
空转师热得看不清楚前方的路,眼前的一切都在高温中流淌,黏在身上的衣服只有扯动时才可以感受到,连脚步声也无法听见,只能听到头顶太阳的声音。
类似于微波炉加热的嗡嗡声,响度再增加十倍,乃至几十倍,让人心头发慌,狂躁,忍不住想要摔什么东西。
但他想到了让刀疤收到信号的方式。
比放在水桶里滚几个来回还湿的衣服离开皮肤,无形的气旋在周身环绕,不断聚集,不断压缩。
一颗半透明的空气圆珠浮在他的食指上,空转师瞄准前方上空,轻轻一点。
嘭!
空气圆珠迅速消失在要眼前,随着时间推移,结构愈发不稳,直到被压缩到极致的空气胀开一丝裂缝,汹涌狂风朝四面八方呼啸而去,
感受到一波一波不自然的风力,刀疤接连引爆贴在四周高楼上的符纸。
轰,轰,轰。
东西北三边各一栋高楼侧边发生爆炸,倒塌,掀起一阵烟土。
一圈圈粗绳绑在众人脖子上,吊到空中,剑客抓起粗绳绳头,拼了命地拽着他们朝南边跑去。
李寻清挣扎着回头看向胃袋,那只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和其他眼睛一起,一眨不眨地望向她。
她张开嘴,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胃袋只是望着她,几乎无法直视的光芒没有让它偏移一丝视线,直至她彻底从视野中消失。
忍受强烈痛苦的魏磊屏气凝神,不敢有一丝放松,体内存储的海量诅咒气息不断修复体内的畸变与伤势。
高温不仅扭曲了视线,还将时间延长到无限,他能感受到每一个器官的每一粒细胞被撕裂扯碎的痛楚。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觉得很久,也许不久,直到某个时刻,他的耳尖耸动,听到细微的异响,是高楼倒塌的动静。
魏磊的两颗眼球逐渐失去颜色,露出空空如也的眼窝,他的视力得到大幅强化,透过光芒,看到不远处的一圈高楼倒向同一地点,指向中心的绿眼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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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调整一次航向,他进入飞机,无视急促尖锐的警报,抱起向阳,从空中一跃而下。
一伙人汇合,来不及寒暄,魏磊背起空转师空气加速,带着一伙人火速逃离。
胃袋注视着朝它飞来的火焰客机,一如既往,无动于衷。
一朵直径超过四十米的巨型蘑菇云缓缓升起,将吞噬掉的一切彻底毁灭。
“新人第一次表现动静还挺大,希望别死了。”
站在山顶的女人放下望远镜,看向身后的娇小女生。
“小汪,搅脑进度如何,她可别掉链子了。”
身着米黄色正装的小汪从胸前的小包里拿出保温杯,递给女人,笑吟吟道:“请放心,一切顺利,搅脑女士很快会和您汇合。”
女人脸色霎时间冷若寒霜,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竟硬生生抬到空中。
“她办完事了,你不告诉我?”
小汪双腿乱蹬,两只手握住女人的右手,却不敢用力,脸色涨红,只能挣扎着吐出字眼。
“您……呃……吩咐……不用……汇报。”
女人眼中凶芒一闪而过,右手缓缓用力。
“不……要……求……”
小汪说不出来话了,她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皮肉硬生生凹进骨头里,骨头裂开一条缝隙。
女人左手正手掐在小汪的脖子下方,两手用力一掰,撕拉一声,尸首分离。
小汪狰狞的五官与女人对视,她的脸上乃至眼睛上长出无数根肉质根茎,根茎上流下令人作呕的黄腻油脂。
根茎两旁伸出一上一下两根叶子,头上鼓起一张花盘,边缘长了一圈花瓣,花芯上密密麻麻的瓜子迅速由白变黑,皮壳脱落,露出里面一模一样的人类脸庞。
无数个小小汪睁开双眸,脆生生喊道:“妈妈!妈妈!”
“选哪个好呢?”
女人陷入纠结,干脆两眼一闭,随便揪起一颗,剩下的在小汪们的惊呼尖叫中扔到地上狠狠踩两脚。
向日葵头下血汁四溢,女人将手上的那颗小小汪埋进土里,一具女人躯体转眼间从里面钻出。
新小汪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米黄色正装,脸上洋溢着典雅温和的笑容。
女人指向远方的蘑菇云,“去,如果新人的脑袋还能再生,就带过来。”
小汪微微躬身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