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渐渐褪去,夜色笼罩大地,灯火逐渐亮起,投下柔和的光芒。
一只长箭破风而来,“笃”的一生钉在墙上,原本坐在太师椅上把玩茶具的谢司南猛然抬头,他定定的看了几秒,忽然起身,走过去摘下长箭。
他将箭尾上绑着的纸条取了下来,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子时行动,速来。
谢司南脸色一变,抬眼看了一圈四周,见无人发现,迅速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长箭藏进了花瓶中。
做完这一切,他在原地沉思了几秒,起身朝外走去,走到书房门口时,看见躺在桌上的陈寄歌,顿时心中一急,想要上前去给人披上披风。
脚刚抬起来,又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离开的最好时机,现在他要是进去,陈寄歌问起来,他就走不掉了。
谢司南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低声喃喃道:“寄歌,等我回来再向你赔罪。”
再最后看了陈寄歌一眼,谢司南转身朝着院外走去,到门口时,看见往里面走的小厮,他将人拦住:“寄歌已经休息了,你们别进去打搅他。”
小厮知道这位落败的谢家公子,是陈寄歌的贵客,不敢得罪,就低声说:“大公子这个时候该吃药了。”
“什么药?”谢司南问。
“是一些补药。”
听见不是什么重要的药,谢司南放下心来,淡声说:“是药三分毒,这补药停一顿也行,再说他已经睡下了,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小厮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便恭敬道:“那小的就先退下了,公子有事再叫我。”
谢司南嗯了一声,站着等小厮离开,他才抬步继续向外走去。
刚出陈府,就看见对面的小巷处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前面挂着一个枫叶的标志。
谢司南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快步走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坐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瞧见他后,指了指座位上的黑衣,道:“把衣服换好,现在去城门口。”
谢司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拿起衣服换上。
……
深沉的夜色笼罩在幽静的庭院中,一座座房舍掩映在憧憧树影之间,房舍上的窗户泛着幽幽的亮光。
陈寄歌缓缓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里只有一丁点亮色,他的脑子还很不清醒,胸膛忽起忽落,呼吸间断不续。
他瘦弱的手指撑着桌面想要站起来,可用力了半天也没能撼动自己分毫,喉咙间痒硬猛地涌了上来,他撕心裂肺的咳嗽着,没过一会儿就感觉到有血腥味到了唇齿间。
一股腥咸的液体从嘴角淌落,陈寄歌意识到了什么,艰难的抬手抹去。
果不其然,满手都是血污。
心跳似乎停了一瞬,陈寄歌凄惨的笑了下,这一天,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幻想里,他也安慰了自己无数次。
可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还是有说不出来的悲伤与不甘。
他还没将自己的心意告知那人,他还没有见到那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怎么就要死了呢?
陈寄歌狠狠的闭了闭眼睛,泪水划过脸颊,混着血水一起滴落在地上,绽开一朵绚烂的花。
那花好看极了,可惜转瞬即逝。
趴在桌上的人,手指探向正屋的方向,虚虚一握,就此定格。
天上的星辰被乌云遮住,整个夜色都变得凉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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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心的小厮去而复返,走到书房外敲了敲门,没听见里面有人应,觉得有些奇怪,从外面探进脑袋看了一眼。
下一瞬,药碗倒地,小厮不可置信的冲了进去,在瞧见那一片鲜血之后,焦急的喊了两声:“公子,大公子! ?”
无人应答。
小厮想到一个他们一直记在心中的想法,整个人的脸色都苍白了几分,他颤抖着伸出手,慢慢的移向陈寄歌的鼻间。
他停了好一会,有没有呼吸呼出来,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小厮惊恐的倒退两步,忽然想到什么,连滚带爬的朝外跑去。
陈家主几人正在一起用晚膳,他们吃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十分安静,这也就让小厮匆忙赶来的脚步,显得尤其明显。
陈家主不悦的皱起眉,正要训斥,就听见小厮喊到:“家主,不好了,大公子遇难了。”
……
子时。
长安南门口。
守夜的侍卫打了个哈欠,恍惚中看见有个黑影越来越近,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抬手揉了揉眼睛,乍一看,整个人吓傻在了原地。
一群穿着黑衣的刺客冲了过来,侍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抹了脖子。
一阵厮杀过后,南城门被黑衣刺客占领,就在此刻,一大批穿着盔甲的将士出现在了城门口。
为首的黑衣人比了个手势,城门口被人打开,大批人马直冲皇宫而去。
今夜的长安注定不太平。
谢司南混迹在人群之中,往皇宫去正好要经过陈府,他打马路过时,瞧见陈府一片火光,觉得奇怪,本想进去看看,转念一想,这时候进去,无疑是给陈寄歌找麻烦。
还是等今夜过了再去见他,只希望到时候陈寄歌不要生气。
马匹飞快的经过,带起一阵尘土。
无人知道,在街道归于沉静的时候,陈府大门被人打开,挂上了白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