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雁宁不知何时红了眼眶，一个劲儿地往下掉眼泪，“你不要说了好不好？你攒着力气，把孩子生下来，以后的日子都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

陈美棠望着崔雁宁的眼睛，也亮起点点泪光，“我…我羡慕你，从小到大，阿璟看你的眼睛，都是满心满意的。”

“他一个人，管着天下事不容易，你对他好点儿，就当是全了我对慧娴皇后的报答了。”

“你要和他…你要和他…”陈美棠撑着最后一点儿力气，吐出最后几个字，“好好的”

崔雁宁握着的手，不受控制的往下沉。

原本模糊的泪眼仿佛外头不知何时没了踪影的繁星，没了光亮，安静地躺在眼皮下。

崔雁宁放声喊一句，“皇姐～”

泪水跟着砸下来，跌落在弥漫着血腥味的床榻上。

崔雁宁恍然，原来她和陈美棠，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年，崔雁宁记忆中的她，一直与自己有种疏离感，甚至小时候的崔雁宁，主动去找她玩，她都不肯。

原以为是她天生冷淡，没想到，她是被这深宫里的黑暗罩了太久，压在心里喘不上来气了。

承乾宫，崔雁宁一身粗麻素衣，倚靠着软枕，神情呆呆的，半天不转动眼神。

“娘娘，奴婢去请了陛下，年公公说，陛下政事繁忙，今夜已经歇下了。”

崔雁宁瞧了眼欲言又止的秋芝，问，“还有话说？”

秋芝愤愤不平，“奴婢分明听见有欢笑声传出来，就问了年福力，这才知道，御史台的姜大人将自己的女儿送进了宫。”

“哪有官宦人家的小姐送进宫里，不先来拜见中宫的？这姜氏女，未免太猖狂了！”

崔雁宁脸色难看得紧，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

太和殿，崔雁宁的到来，让年福力吓破了胆，恨自己这张破嘴，弓着腰笑脸迎来。“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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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雁宁冷声问，“陛下呢？”

“陛下…陛下在……”

寝殿里的尖细的女声划过崔雁宁的耳膜。

崔雁宁迈开步子，径直进了寝殿。

内室里，陈卓璟搂着两个妙龄女子，左拥右抱，腿随意叉开，大口咀嚼着嘴里的烤鸡肉。

“陛下可真是好兴致、”

男人身侧的两个女人匆忙下榻跪拜，“拜见皇后娘娘、”

崔雁宁的冷眼，宛如利刃，将男人割杀得一干二净。

“是皇后啊～”男人抬手扶额，“朕近日处理政事，身子乏累得很，今日便在此偷个闲，皇后莫要介怀。”

崔雁宁睨着露出醉态的男人，问，“今日昭仁公主薨逝，陛下在此玩赏美人，是否有些不妥？”

男人露出不耐烦，“朕知道，朕已经许了你给昭仁公主的丧葬事仪，朕白日里折子批完太累了，晚上消遣一会儿，有何不妥？”

崔雁宁气得忍不住牙颤，带尖锐的声音响起，“陛下宠幸后宫妃嫔，并无不妥，若是宠幸两个宫女，臣妾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日，陛下身侧的，是两个没名没分，未入记档，来路不明的女人。”

“臣妾作为中宫皇后，便不得不管了！”

男人掀起眼皮，望向女人的眼神，没有半分情意，冷漠，不耐烦，甚至还有几丝怒气，“皇后想如何？”